“现在住进医院了,说是正在抢救,但是呢,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你不要着急,今晚也不要心急火燎地赶回去,还是等明天……”
范爽此刻的心情大受打击,哪里还沉得住气,二哥那边虽然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是叫他怎能不着急,“什么时候的事,妈妈回去才半个月,而且半个月前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
“这事你还问我?你是她的儿子都不清楚,我怎么会知道?还有想必是她真的上了年纪,加上身体也越来越不行了,又不想你担心她,所以故意要瞒着你,你又怎么看得出来。”李苏武也有些急躁了,至于他从何得知的,范爽没有问,也不打算问了,他说得很对,自己妈妈都不关心,已经是很大的不孝了,再说妈妈一向要强,她是不会让自己担心她的。
这一刻范爽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虽然现在还没有任何一点消息,算是一种心理的告慰,但是他的心情一刻也不能平静,惊惶、担心、着急、恨不得立刻、此时、马上就回去,回去好好照料她,然后弥补自己这么多年的亏欠的,但是作为她儿子,一生也还不完,既然还不清,那就用自己的一生去偿还,让她长命百岁。
但妈妈病倒了,那自己的一切精神依托,还有自己的最大的支撑也像是倒下了,自己竟然不知道怎么办?也在此刻感到深深的懊悔!
“大叔……大叔……大叔范?你……没事吧?”阿妹似乎也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她也为范爽感到紧张,这种关心虽然看似无用,但是心理上给人一种足够的安慰!
范爽垂着头,整个人兴致全无,一点也提不起劲,一刻之间就变得憔悴了,他手足无措,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一点不像平时那样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都能坦然应对,这一刻他彻底感到无助。
阿妹站起来,轻声地走向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开解他,安慰他,但是大妈在她心目中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病就病了,看来真是不想范爽为她担心,只希望让他好好的,没有负担,没有包袱,每时每刻都是舒适、顺心的。
“我真傻,难怪她要对我着急,也难怪那一次她要故意躲着我,是怕我知道她有事,我也太不懂事了,怎么会这么迟钝,一下还无知无觉,以自己那么敏锐的感觉怎么会一点看不出来,看来真的是自己变了。”
“大叔,你……也不要过多自责,现在情况还未彻底搞清楚,你千万还不能倒下,因为大妈她还要你来照顾,现在你才是她最大的依靠,所以……”
“对啊!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往家里打个电话,她平时节俭得很,想必清醒了正在住院,一定不情愿,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家里面?”范爽似乎灵光乍现一样,算是一种侥幸的心理安慰,他拨打着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终于才接,当时范爽都怀着妈妈一定是不方便,或是手机没有在身边等等理由为妈妈开脱,也在不断地安慰自己。
阿妹也翘首以盼的眼神期待着希望与奇迹发生,她的紧张不亚于此刻的范爽。
“喂!才不到半个月,你一下又想家了?你自己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电话那头还是那么强硬的口气,但这次范爽却没有反驳。
阿妹站在旁边,听得很清楚,她瞬间脸红了,但是呢,还好范爽的注意力都在她妈妈身上,要不然此刻有多羞涩。
范爽一改往日的口气,他一直表现得很冷漠,其实内心的情感不比任何人要差,这一刻他似乎也懂了,也变了,轻轻地问候:“妈?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名其妙,我当然很好了,你以为你妈那么容易倒下,在你那些无情无义的伯伯、叔叔那么欺压我都没有倒下,现在生活都基本上好起来了,我会又什么事,再说了,没看到你成家,结婚娶媳妇,生孩子,你是不是巴不得老娘早点死,也就没人给你啰嗦了?”
“没有,妈,您想到哪里去了,你真在家吗?”
“废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当然在家了,不然能在哪里,你外公、外婆都死得早,难道你……真想我早点去陪他们?”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好吗?要不明天我就回来,好久没有回去了,也好久没有吃过您亲手做的饭,像您平时说的,自从到外面见过世面了后,连做饭啊,生活啊,也都提高了很大的层次,我至今还没有享受过呢?……”范爽说到这里,已经情不自禁地掉下了眼泪,他是一个不轻易掉眼泪的人,但这一刻他却泪如雨洒,不能自己。
“明天?以前盼你总说忙,总说没空,时间不够用,现在想通了?但是没有带个女朋友一起,我绝不让你进门,也不认你这样不争气的儿子,我范家还没有你这样的!”范德馨的口气有些气恨,她说的只是一时的气话,其实心里的意思都能听得出来。
范爽知道妈妈是怕自己见她病了,反而担心,将精力时间反而用在她身上,成为拖累,至今还没有对象的范爽,要是对方知道这样的情况,岂不是成为拖累?但范爽却不在乎,“我决定了,明天一早就回来,您好好保重身体,注意按时吃饭,多想开心的事,还有我很快就……”
“你啊……我怎么会不知道,总是放下面子,也走不出过去,不要拿话安慰我,只要你过得好,妈妈真的很高兴,也很快乐,要是真忙不过来就不用回来,又不过节,你又不放假!”
“回来提前跟您过十一假啊!好了,您早点休息吧?天气也变凉了,不要感冒!”范爽很久没有说过这些近似平淡的问候,以前总感觉这些很平常,人人都在说,几乎都听腻了,别人的嘴唇也磨出了茧,显得很老套、低俗,但现在真正明白看似最为平淡、普通的问候才是最能温暖彼此心灵的。
范德馨知道无法再让儿子随着她的意愿做每件事了,也执拗不过他,但还是着急他的个人姻缘,所以要再三絮叨几句,都是一些关于对象啊,女朋友啊,心里面有没有暗恋过谁,或是放不下谁,原本是范爽要去安慰妈妈的,反而变成了妈妈再鼓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