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眼睛微微一瞪。
她……什么时候跟他说好了?
她脸色一红,即见他粲然一笑。
是拿她逗乐呢!
“我答应过夫人,万事皆以性命安危为先,好陪着夫人安安稳稳地变老。”他脸上的笑意淡去,眼中神情认真地说道:“对夫人,我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他没什么道义感,但对她从来言出必行,若有哄骗,必当用心良苦。
如此想来,似乎也算不上是言出必行的?
想到这里,和珅自顾一笑。
他笑意温柔缱绻,如同春日暖阳一般和煦。
冯霁雯不知他笑得什么,但看着他这般神情,心下就微微松缓了一些。
“那我信你。”
她等着他回家——
尚且不及将这句话说出来,一声重重地、带着暗示性的咳嗽声忽然传入二人耳中。
“御驾到了?”
福康安格外惊讶地问。
“是啊……”狱差低低的声音隐约传来,却远不如福康安那般清晰。
冯霁雯脸色一变,与和珅互视了一眼,连忙站起身来,快步朝着牢房外走去。
若被皇上现她私自擅离霁月园,又扮作官差模样混入这天牢之中,她根本无话可辨。
见福康安正在前方拖着狱差,冯霁雯略放缓了脚步,谨慎地调整好呼吸,以免惹起狱差的注意。
福康安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此刻听着极轻的脚步声响,适才与那狱差说道:“我自会同皇上解释,你且下去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声“皇上驾到”传近。
“奴才福康安参见皇上!”
福康安打袖行礼,随之行礼的冯霁雯将大半身子躲在他身后,力求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这种行径往小了说是违抗圣命,而最严重的还当是必会惹起皇上没有必要的疑心,将原本白的也变成黑的。
且还会连累福康安。
冯霁雯心下忐忑,只盼着能不惹起乾隆的注意,尽快安稳地离开这大牢。
乾隆在福康安面前站定了。
“你怎么在这儿?”
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福康安心下微微一紧,尽量镇定地回话道:“奴才带人于城中巡逻之时,偶经大理寺,思及和珅一案案情严重,恐有闪失,便顺道过来探查一番。”
乾隆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有心了。”
“起来吧。”乾隆抬脚朝着前方走去,语气不明地丢下一句:“带人去外头守着。”
“嗻。”福康安将头垂得更低了几分,待乾隆走得远了,才直起身来。
冯霁雯跟着他的动作起身,耳后除了和珅行礼的声音什么也没有听到,她一路上强忍着没回头往后看,直到跟着福康安出了大牢,来到光线明亮的外面,才敢稍稍松了一口气。
牢外候着十余位御前带刀侍卫,表情肃然。
她悄悄抬眼看向福康安。
皇上怎么会忽然出宫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