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一切如常,今晚你且安心歇息吧——这后半句他未能说出口。
冯霁雯点点头,并看不出放松的感觉,只道:“有劳你了。”
“……”福康安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欲说欲止了半晌,才道了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必杞人忧天。”
冯霁雯只又点头。
“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府吧。”她语气平缓地说道:“往后若无要紧的事,叫人来传句话便是,也省得你一趟趟地跑,平白添累。”
福康安一时未语,心中莫名有些不痛快。
他又没说累,她倒在这里自以为是地安排起来了……
“知道了。”
声音冷冷地丢下三个字,他转身就出去了。
冯霁雯望着他的背影,却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心。
“太太,奴婢伺候您歇息吧。”小仙柔声讲道。
冯霁雯尚未来得及点头,堂外忽然又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
抬头去看,却见是福康安去而复返。
他的神情很有些动荡,张口就道:“方才听人来报,道是宫中出了变故!”
冯霁雯心底一紧。
“白莲教反贼扮作戏子混进了寿康宫西苑,行刺圣驾!”福康安凝声说道:“据闻不少人都受了伤,皇太后受惊至今昏迷不醒,而十一阿哥更为护圣驾身受重伤,眼下尚不知伤势如何——”
冯霁雯已是坐起了身来。
“白莲教?没有人接应,他们怎么能轻易混进宫去,必然是……”许是近来将注意力全放在了景仁宫身上,此时她一听有变心下顿时起了疑,边飞快地梳理着思绪。
“岂会如此大胆!”福康安听懂了她未说完的话,否决道:“……今晚西苑虽然是个可趁之机,可宫中到底守卫森严,他们即便有这个胆量,却也不会如此愚笨——明知不可行仍要冒此大险!”
“不……”冯霁雯摇着头:“他们必然早就料到了眼下的局面了。”
既然要做,就必然是经过仔细筹谋的。
所以,他们不是蠢,而是另有目的。
“那——”对上她的眼睛,福康安恍然间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他脸色一变。
是了……他们的真正目的未必就是弑君!
因为可行性太过渺茫,且一旦失败,则再无生路。
还有十一阿哥为护驾而身负重伤……
福康安脑海中忽然就闪过永瑆那张遇事懦弱退缩的神态。
斗鸡吃酒他定是在行,可刀下替人挡险他怕是要鼓起几百倍的胆量来——
父子情深到可以舍命救父的说法恐怕不是那么能够站得住脚。
除非他有把握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可是……
福康安不停地推翻又肯定,肯定再推翻。
“可那些人确是白莲教教徒无疑——刺客已被护军尽数捉拿,经查,他们手臂上均刺着‘反清复明’的图纹。”他考虑道:“景仁宫固然有可能铤而走险,可这些刺客们的身份却做不了假。”
冯霁雯听得此言,眼底的神情再变。
许是事实不单单是她想到的那些。
“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你且一次说完。”她盯着福康安。
福康安顿了一下,终是说道:“皇上大怒,已派人前去天牢提审和珅……”
冯霁雯的瞳孔顿时剧烈地收缩起来。
“连夜提审?”她心下越跳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