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兰山下,二春道人如同疯魔,七窍流淌出来的血液已经干涸,他却没能顾得上半点。镇神印已经被他从虚空摘回,和自己合而为一。
群山精气所化的山之精魄和他合而为一,他的力量在一瞬间暴涨,但是暴涨的力量也在破坏他得身体和元神。他却已经顾不得许多,从百里之外传来的雷霆气息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后一刻,若是不能在兰若王赶到之前逃走,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兰若王渡劫失败,他却想也未敢想。倘若把命运压在这里,他少少松懈,就会把生机葬送。
山之精魄在身,二春道人浑身都裂开,难以承受它的力量。想必动物,人借助工具能挥远超人本身的力量。这一刻,二春道人的力量无可匹敌。
二春道人双脚陷入泥土,整座绿兰山的都在下陷,地气被他抽取,地脉随即崩毁,顷刻之间,这座山就要崩塌。
白献之仍旧在坚持,他催动了槐序和他之前布置的大阵,阵法脉络勾连,绿兰山一里之外,所有地气都被一棵棵槐树镇压,不能移动分毫。
二春道人倾尽全力,也只能调动一里之内的地气,这让他不由得变了脸色。
“你们早有准备?罢了,这些足以!”
“天地倾覆!”
绿兰山一下子从中崩裂,无数山石混合着泥土沉入大地,大地崩乱,一瞬间迸出来的力量根本无可抵挡。
白献之立足的地方全部被冰雪覆盖,泥土中的水气也被冻结,甚至寒月钩也被他祭起,人宝想合,要依靠寒冰冻结地气。只是收效甚微,白献之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流淌着冰渣,也无法制止大地陷落,土石混杂旋转,将他摄入大地之中。
白献之身体在的寒气结成冰球,将他护在其中,周围的泥土和石块挤压过来,冰球上布满裂纹。
寒月钩中的玄阴之气被催到极致,冰球都晶莹的白色化作玄阴气的纯黑色。
白献之蜷缩在冰球里,脸色惨白,嘴唇乌青。
“冷,好冷。”
玄阴之气,是阴幽之气。就是无穷的黑暗与高冷,唯一的光,是月光。
一如无尽归墟,沉沦之海,永恒死寂。白献之仿佛一头玄龟,在归墟之中沉睡,并冰封在永恒的冰冷中。
这是玄阴气反噬,人无法控制、无法承受自己所修的法,自然而然带来的损害。
也许下一刻,白献之就不会再醒过来,和玄阴气融为一体,化作天地间的一缕阴幽之息。
二春道人哈哈大笑,伸手一撮,坍塌的大地重新构造。无穷大力挤压着其中的白献之,山石泥土重新凝结,化作一片巍峨的山脉。
二春道人要借机把白献之炼为山骨,从此以后除非山倾,白献之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天日。
绿兰鬼王和十二夜叉神在空中交手,十二夜叉神联手才拦住绿兰鬼王。这头恶鬼吃得太多,消化得太多,法力膨胀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十二夜叉神也是个个重伤,绿兰鬼王没落得好,浑身黑烟直冒,被护法神的法力侵蚀着。
二春道人抬头看了一眼,正要下手一捏,再离开这里,他忽然停下了。
一个玄衣赤纹的男子从泥土中的半截草叶上生长出来,草叶抽丝如剑,这个男人就在草叶上站立,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持着一截青翠的树枝,树枝上闪烁着七种光芒。
二春道人吞咽了一口唾沫,哪怕镇神印让他剧痛无比,也无法掩饰他心中的恐惧。
他“看不见”他,眼前这人在他的神识和感知里毫不存在,哪怕这人是明晃晃的出现在他眼里,他仍旧“看不见”他。
这个玄衣赤纹的男人没有看二春道人,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地势大改的山中,看向了白献之所在的位置。
二春道人听到这人说:“我们还未曾真正见过,但想来你已经听过我的名号,我是槐序,他们也叫我兰若王。”
二春道人的心沉入谷底,他猛地伸手一抓,槐序脚下的泥土和山石化作一只巨掌向他握去。
槐序没有理会,这巨掌抓到他眼前,他才缓缓抬起头。如同为某种力量抚平了一般,这只巨手一点点散开,化作泥土落到地上。
在二春道人的感知里,有另外一股力量钻进这只手里,将他的力量全部排斥开,占据了这只手,使它散开。
不仅如此,从槐序脚下,一股莫名的气息迅速钻进新造的山体中,迅速占领了整座山,将二春道人的法力完全迫开。
“怎么可能!”二春道人惊叫道。
槐序没有理会他,这些气如同树根一样遍布这座没有山骨的山,探到了一处冰冷的所在,这是白献之藏身的冰球。
冰冷刺骨,比死亡更冷酷的严寒。
槐序催动气息将冰球从土中缓缓推出,这是他的牵机之术,从他的妖身中悟出来的法术,渡劫之后,这道法术已经有了莫测之能。
二春道人转身就逃,他一脚踩进土中,要借着土遁离开。然而他一脚踩进土中,就有无数道无形的气如同蛇一样缠绕在他身上,将他困在土中。
槐序一步跨出,就出现在二春道人面前。
槐序道:“我不能杀人,但是我知道什么是最可怕的惩罚。”
他伸手摸在二春道人的额头上,一道金色的光芒笼罩着二春道人。
摩耶三相禅光。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并举,于无数轮回中开悟。
槐序说:“你会化作石像,化作此山之灵,永世镇守此山,除非有一日你开悟,懂得大地宽仁之道,否则永世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