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微皱眉。
不等他说话,大德和尚得势不饶人,对关草楼道:“反倒是有《起世界经》记载,昔周朝之末,我佛曾遣二圣者,去往东方行化,一者老子,是迦叶菩萨,二者孔子,是儒童菩萨……”
“荒谬!”关草楼怒道:“《起世界经》乃浮屠为驳斥《老子化胡经》而著,怎可作为论辩之依据?”
“《老子化胡经》岂不也是道士浮生为逞口舌之利而作?”
“诸子百家亦有‘或言老子入夷狄为浮屠”,‘盖以为老子西出关,过西域之天竺,教胡’记载。”关草楼手指大德和尚,振振有词道:“浮屠作伪不止此番,昔日洛阳白马寺,佛徒为求香客,鼓吹浮屠胜于道教,假传白马寺焚经……”
“够了!”“砰!”
苏幕遮手中茶盏掷地有声,茶水溅射在道士与尚衣角上,怒道:“佛道之争已有百年,本王原本以为二位会有什么惊世之语,却不想尽是些狗屁倒灶之事,忙着将对方踩低,将己方拔高。”
苏幕遮站起身,喝道:“现山河破碎,民不聊生,观诸子百家,莫不再寻求天下一统、治国理政、教化民众之学问。儒家经世之学,墨家兼爱非攻,法家刑名赏罚,兵家合纵连横,农家与民同耕,医者悬壶济世,即便道家亦有无为而治之道,二位却为了些无关紧要之事请我做评判,简直污了本王耳朵。”
“道常无为,佛本无心,佛陀、老聃若有知二派如此,定当相顾莞尔一笑。”苏幕遮冷哼道。
大德和尚欲言,见虚打了以眼色,顿时不再言语。
“道士惭愧!”关草楼告罪:“但道士此行乃为道观而来。王爷知晓,道家素有夜观星象之传统,楼观道结草为楼,观星望气,因以名楼观。”
“在前秦尚未一统天下之时,在王爷先祖楚王扶持下,楼观道曾在鸡笼山建立日观台,既观天象,又测风候,后经前秦,楼观道逐渐建立了鸡鸣道场,却不想在天下大乱之时,被大德和尚倚仗武力蛮横抢了去。”
“请王爷主持公道!”关草楼拱手。
苏幕遮面露难色,佛道信徒者众,不论他如何主持公道,都会得罪其中一派。
在苏幕遮犯难之际,叶秋荻站起身,建议道:“楼观道与鸡鸣寺皆以济世救人为己任,两家却又争个不休且不分胜负,不如这般,对鸡笼山东侧覆舟山,山中有寺,山顶有塔,山畔有湖,山下有城,乃是绝佳好去处。”
“在道家风水之术上,山如覆舟是一种吉祥象征,楼观道不如将寺改为道观,两派以苍生为念,来日以信众香火定夺鸡鸣山之归属,如何?”叶秋荻问。
苏幕遮一怔,对站在身旁的叶秋荻道:“覆舟山乃……”
叶秋荻打断他,低声道:“我自有主张,待会儿再与你解释。”苏幕遮如此才住了嘴。
“诺!”此法甚妙,大德和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关草楼沉吟,鸡鸣寺有虚在背后撑腰,又有朔北王从中周旋,今日想夺回鸡鸣寺已是万难,若依眼前姑娘所言,倒不失一个好法子。不过,关草楼疑惑问道:“姑娘是?”
“药王谷,叶秋荻。”叶秋荻拱手。
“原来是叶谷主,失敬,失敬。”关草楼一喜,药王谷素来与逍遥派交好,叶秋荻的建议信得过。他施礼道:“楼观道听从叶谷主吩咐,但如何抉择尚需我派掌门人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