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春,在春日的暖阳的照晒下,苏北大地上的积了一冬的冰雪开始消融,积雪的融化使得的一些低洼的地方开次泛滥起来,对于苏北而言,即便只是春天的冰雪消融,也能令有些地方陷入内涝之中。毕竟这地下早就存了一冬的水。
这确实不是一个好年景,对于打从宋朝那会起黄河夺淮后,便旱涝不断的苏北地区而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虽说天气尚冷,但是人们还是走到田边,顶着严寒风,开始挖渠疏水,以便让田间积着的水排出去,为开春之后的农忙作准备。
江北不比江南,向来只种一季粮食,顶多也就是加上秋收后种的那能顶半年粮食的红芋。一年之中,最紧要的就是这一季粮食,毕竟红芋是不能卖的,只有谷子、高梁才能拿到集上变卖成银子,买回家中需要的盐、布杂货。
尽管今年的年景看起来和往年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田间地头的人们脸上却都带着笑容。中华朝开宏皇帝登基后,就免去了江苏、安徽以及江西等地今明两年的钱粮。甚至也正因如此,大人们才会让孩子们敞开肚皮吃去年初冬收的红芋——今年的粮食保定够吃。
在大人们为今年的收成的忙活着的时候,那些还不能帮大人干活的孩子们,却也没有闲着,他们在大运河边用破网网起鱼来,开春的鱼虽然谈不上肥美,可却也是道大荤,拿来孝敬干了一活的父母,倒是再合适不过,当然,最终,大片的鱼肉还是会进入他们的肚子里。
“快看,快看,过大官船了!”
突然,正在河边网着鱼的的孩子指着运河中的大船欢喜的嚷喊着,自打从咸丰年间闹起哦!了长毛,这古老的大运河便一日不如一日,兵荒马乱的,自然也没有多少人做生意,这运河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大船了。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他们自然好奇。毕竟他们大都只是从长辈们的口中听说过大官船。还从来没有见过官船。
现在猛的看到大船自然显得极为激动。不过这船似乎和他们过去看到的船不太一样。
“这船着火了!”
突然,河边的一个孩子大声叫喊着。
大家伙一看可不就是着火了,这艘船上正冒着黑烟,那滚滚的黑烟瞧起来着实很吓人。
“喂,着火了,船着火了……”
这些有着侠义心肠的孩子们冲着河中的大船,大声的喊叫着,可是那着火的船上的人们,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反应。
“这是咋啦?”
孩子们的喊声,传到了河堤上,正在堤边的草地上放着羊的老农,原本正吸着旱烟。这会也朝着河上看去,看到那船上冒出的黑烟时,也是满是惊色,可相比于那些急的大声喊叫的孩子们,老汉却看到那船只冒黑烟不见火,而且那黑烟还是从烟筒里冒出来的。
“难道是船上正在做饭?”
老汉嘀咕着,同时好奇地看着那艘船后面拖着的一长串船,那些船上看不到船帆,甚至也看不到撑船的船夫,只是在领头的大船的拖曳下,朝着北方驶去。
“这船是咋动的?”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他们不然不知什么是蒸汽机,对于蒸汽机轮船自然也是闻所未闻。
当岸上的人们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这只船队时,船队上那些穿着官兵,同样也在大量的这片北方的大地。对于这些来自湖南,湖北等地的军人来说他们同样对北方充满了好奇。
不过对于军人来说,他们现在的所思所想,只有两个字——北伐!现在运河解冻,意味着北伐最后的障碍已经消除了。
在这些军人之中,有一位穿着相同的军装。但是相貌,却与大家截然不同的金发碧眼的军官,同样也在用好奇的打量着河岸边的风景。
在运河坝上尽是一排排古老的柳树,那巨大树冠连绵不绝,还有老农负着双手佝偻着身子,手中牵一截绳头,慢吞吞地在坝上走着,绳子拖着一条瘦骨嶙峋的老牛,牛脊上坐着小娃娃。而在不远处的河畔小镇的上空已飘起了一道道午时炊烟。
此情此景,有如一幅风景绝美的油画一般展现在巴尔的眼前,只让他整个人不禁迷醉于这充满东方色彩的运河景致上。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在话声传来的时候,一个二十几许的青年。他生着一张英气十足的脸,他的笑容看起来同样很是诚恳,尽管模样看起来坚毅,但是眉宇间却又带着些许青年人才有的活力稳重,他的眼神虽然流露着愉快和坦率,但是有点过于凝重,咄咄逼人。他身上的呢子军装,看上去非常合体。显然很有可能是定制的。虽然年轻但是他的领衔却是少校军衔,那交叉的炮身显示着他的身份是炮兵。
炮兵少校!
在整个陆军之中,一共不过只有十几位炮兵少校。
“巴尔上尉,现在,咱们所过的这条运河,便是便是这诗中所言的大运河!”
走到蓝眼年轻军官的身边,张磊的举动显得很是温雅,不过这时,他口中的话却改了英语,甚至在又巴尔的请求下,将那首皮日休的“怀古”译成英文,两人就这样站在船头说道,全是一副兴致勃勃之状,只听那青年用英语对身旁的蓝眼睛男子说道:
“此河南起余杭,也就是现在的杭州,北至涿郡,就是现在京师,运河始建于隋炀帝大业元年,嗯……大约就是你们口中的耶历600年左右,运河开凿全长5400余华里,也就是1700英里左右,若是以地理经纬来看,差不多就是跨越地球10多个纬度,纵贯在中国最富饶的东南沿海和华北大平原上……”
尽管作为陕西人,张磊同样也是第一次看到大运河,但是通过书,他却已经对这条河,向往不已。
就像他渴望看到长城一样。现在随着部队开始北上,很快部队就会北伐,也许几个月之后他就能够置身于山海关放眼关东。
也许还有可能见到父亲。
想到身在北海道的父亲。张磊不由得朝着北方看去。
五年!
短短五年的时间,他和父亲的命运都改变了。他和父亲都成为了陛下麾下的军人。
相比于父亲当年为了生计而从军。他的从军之路无疑转了几个弯。父亲从军是为了他,后来他读书,进了汉阳兵工厂学堂,在那里学习操炮,谁曾想后来却进了军队。成为一名炮兵军官。
等北伐结束了……就能到潼关去看看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