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忍着肉麻,她一脸严肃地对薛明珠说:
“薛姑娘,‘报复’这个词儿也太难听了,你们跟我初次见面,又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不过就是玩的时候受点皮外伤,说‘报复’也太过头了吧,现在就连乡下的姑娘都懂得‘话不能乱说‘这则道理,更不会说‘报复’这种沉重又过时的词儿,你可是梁都出身,注意点儿形象可好?还有,世事逃不过一个‘理’字,问罪躲不过一个‘法’字,没凭没据薛姑娘就来污蔑我,怎么着,两个梁都人欺负我一个外乡来的弱女子?究竟是谁借了姑娘这么大的胆子?这梁都还有没有王法了?姑娘可知诬陷无辜之人是什么样的罪名?令兄受伤,我并非不能体谅姑娘的心情,只是这球赛薛公子是自愿上场的,既然上了场,受伤在所难免,现在受了伤就娇滴滴地承认人家是细皮嫩肉千金贵体伤不起的公子哥儿,这也太难看了吧。”
好熟悉的一大段台词,抄袭对方的话还补刀这也太无耻了吧。
边上围观的几个素来看薛明不顺眼的公子哥已经偷笑出声。
“苏妙,你!”薛明珠七窍生烟,想说点尖锐的话反驳她,却因为太生气了,脑袋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爱的妹妹在自己眼前吃亏,薛明怒不可遏,霍地从地上站起来,他满脸是血,身材高大,笔直地站着,就像一尊可怕的塔,他很凶地瞪着苏妙,厉声怒道:
“苏姑娘,这里是皇宫,可不是你的丰州老家,姑娘说话最好仔细些!”
语气里的威胁明显。
苏妙尚坐在地上,抬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慢吞吞地站起来,岔着脚站在他面前。
苏妙个头高挑,南人矮小,她在老家时鲜少遭遇敌手,常常她站在那里眼睛一瞪,比她矮一截的男人就灰溜溜地溜走了。可是梁都人种复杂,北人血统居多,梁氏皇族就是北人的血统,因此梁都的男人普遍高大魁梧。苏妙试着和薛明比了比身高,现比不过他,于是哇地一声哭起来,转身,飞奔向从场地外面进来刚刚站定的回味,投进他怀里,“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上,充满委屈,嘤嘤嘤地啜泣道:
“小味味,他比我高,还吼我,我好怕怕!”
回味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薛明,顺手在苏妙的脸蛋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薛明珠看到回味突然出现,惊了一跳,肩膀下意识抖了两抖,撇下她哥哥,飞奔到回味面前,声泪俱下,楚楚可怜:
“阿味哥哥,苏姑娘她……苏姑娘她为了替苏三姑娘报仇,居然用毬杖伤了哥哥,苏三姑娘的事说到底都是因为她自己骑术不精,又不是哥哥的错,苏姑娘不分青红皂白为苏三姑娘打伤哥哥,阿味哥哥,苏姑娘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吧?”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回味没出声,苏妙开口叫屈,用帕子捂住脸,带着哭腔道,“薛公子的事说到底都是他球技不精,居然冲着我的毬杖就撞上来了,我只是没能及时躲避开罢了,认真算起来,这又不是我的过错,薛姑娘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打伤你哥哥,我一个弱女子,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干不出来啊,事时你又不在场,这会子却跑过来给我定罪,薛姑娘你是何居心,难道是嫉妒我年轻貌美受公子们的欢迎么?”
“……”薛明珠一口老血差点喷在她脸上,去你的年轻貌美,你都不照镜子吗?
回味与众公子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前一句不予置评,至于后一句……姑娘,你想多了!
薛明珠语塞,脸涨红。
薛明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从后面守护着自己的妹妹,他用帕子捂着脑袋上的破口,很凶地瞪着苏妙,沉声道:
“苏姑娘,明珠句句好言好语,你却咄咄逼人,你是当明珠好欺负么?刚刚你我之间的事先放到一边,我是在好心提醒你,别以为你有三公子撑腰就可以任意妄为,这里是皇宫,不是市井,是姑娘就该守姑娘家该守的规矩,无才无德又没有规矩,姑娘你当这皇宫是什么地方,你们家的后厨房吗?”他轻蔑地撇撇嘴。
苏妙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刚想开口。
回味突然松开她,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揪住薛明的衣领子,一拳揍上去,狠狠地揍在薛明鲜血模糊的脸上!
这一拳的效果极重,薛明身子一歪,居然落了两颗牙,受惯性的驱赶旋转了半圈之后重重地摔在沙地上,足足翻了两个滚儿才停住,脸立刻肿起来,眼前黑,耳朵嗡鸣,似乎整个脑袋里的所有零件都错位了,他半天没爬起来。
回味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弯下腰,冷冷地盯着他的眼,表情冷漠似在看一件死物,幽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淡淡地问:
“你是在威胁我的女人?”
在他漠然空冷的眼神下,薛明浑身微颤,喉头噎住,居然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阿味哥哥!”薛明珠吓坏了,浑身颤抖地唤了声,又带着哭腔低声叫道,“哥哥!”
苏妙诧然望着回味在柔光下恍若鬼斧神工般的侧脸,冷凝,淡漠,因过度的厌烦而产生的沉静外表下的乖戾和暴力,陌生,却绝美。
“又来了!”梁故双手抱胸立在远处,啧舌。
“还以为有了姑娘能改改性子。”梁敖摇摇头,叹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