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了中秋,梁都的天气日渐寒凉,甚至在雨后的清晨还会迎来不输给冬季的呼啸北风。
街道旁的百年古树被大风吹得哗啦啦直响,尽管如此,冰凉的天气仍旧敌不过观赛者们的热情,高高的彩旗在城楼上飘扬,观赛台上人们已经开始热烈的议论,议论的话题自然是昨日的那场赛,原以为之前和东平门的一场只是巧合,没想到昨日那一场甘宝楼的少东家居然同样输给了从丰州来的丫头。
这也是梁都的酒楼在本次大赛上第一次输给地方的酒楼,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梁都的人们议论纷纷。
论水准,地方酒楼向来不是梁都酒楼的对手,因此,阮谦输的这一场赛完全成了整个梁都决赛中最令人惊诧的意外。
对于第一轮的失利,阮谦的态度很平和,在他的想法里,前来参加厨王大赛只是为了给自家的甘宝楼打响名号,顺便检测一下自己的手艺,但是同时他也认为厨艺这项技艺并不是靠一场比赛就能够定胜负的,所谓众口难调,赢了并不一定代表厨艺有多强,输了也不能说明烹饪者的手艺有多么差劲,这个行当本身就是一项不可能有正确答案的行当。
阮谦对于自己的失败表现得很淡然。
对比他的从容,阮双却显得有些焦躁,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来,毕竟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可是今天的她话出奇的多,一大半都是在安慰她哥哥不要为昨日的失败沮丧,要振作精神,在今天将赛事逆转过来,然而这样的喋喋不休在阮谦看来却是一种紧张,没有上台的阮双比他这个今天要上台的还要紧张,这让他诧异而不解,总觉得自家妹妹在他参加比赛这件事上反应过度了。
“哥哥,苏妙姐姐很厉害的,虽然是个姑娘家,却不能小看。我曾经在苏州见过她比赛,虽然不是常规比赛,正因为不是常规赛才更容易看出她的手艺,她是个能够在不知不觉间用自身去感染身边人的人,一个擅长用食物去带动气氛的人,也是能够敏锐地现对方喜恶的人,和她比赛不能只拼手艺,怎么说……气氛上很重要,哥哥你手艺比她好,只要能够在营造气氛上赢过她,你一定会取胜的!”阮双抓着阮谦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说。
阮双今天说话不止是出奇的多,还是前所未有的多,一向爱撒娇善任性的妹妹今天居然针对自身的专业说出了一番令人吃惊的正经话,阮谦觉得诧异。然而阮双说话的内容阮谦却完全不能领会,虽然兄妹二人是同行,但阮谦一点都不明白阮双的意思,字面上的含义他懂得,可是阮双话里的内涵阮谦完全没有体会,他只是觉得今天的妹妹很怪,和往常完全不一样,让他哭笑不得之余有些担心。在她的脑袋上拍了拍,阮谦笑着说:
“双儿你没事吧,上台的是我又不是你,怎么你比我还要紧张,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阮双被他的一句关切话打断了思路,抬起眼,怔怔地望着他,突然就忘了自己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顿住了。
就在这时,作为阮谦对手的苏妙终于姗姗而来,又是踩着点儿来的。
阮谦见她来了,很讲礼仪地迎过去,笑着和苏妙打招呼。
本来阮双也要去,可是刚挪动了一步,却停住了,随后她直接坐在观赛席上,没有往前凑。
“你怎么了?”高兴突然在她身旁落座,狐疑地瞅着她,问。
阮双看了他一眼,即使高兴再迟钝也能看出来这眼神是在说她很烦他,高兴有点恼火,自从甘宝楼决定参加梁都决赛开始,阮双就很奇怪,现在越来越奇怪了。
“哎,我娘已经准备聘礼了,你要是不愿意,赶快去求你娘把亲事推掉!”高兴扬着下巴说。
阮双的火气被激起来了,恨恨地剜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
“我要是能让我娘推掉早就推掉了,你还想骗我出头,要推掉找你娘去!死光头!臭和尚!”她气哼哼地说完,霍地站起来,就走,坚决不和他坐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