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三爷半响说不出话来,凌氏急了,直接夺过苏三爷手中的信,深吸口气,极快的扫了眼。
那字迹再熟悉不过,狂草不羁,还是凌氏手把手教的。
“太子妃有孕了?”凌氏愣了下。
恰好这时,戚珑儿挺着肚子走了进来,一听这话,笑了笑。
“太好了,太子妃有孕了,母亲可以放心了。”
凌氏恍过神,跟着笑了笑,再仔仔细细的把信看了一遍,顿时了然,看了眼身边的李嬷嬷。
“嬷嬷,你去准备一下,明儿一早就进宫,宫里没个有经验的照料,我不放心,太子妃身边的丫鬟哪里懂这些。”
李嬷嬷跟着凌氏几十年,是凌氏的心腹,深的凌氏信任,一听就明白了凌氏的意思。
“哎,老奴这就去准备。”
李嬷嬷受宠若惊,太子妃怀胎,这是头等一的大事,万不可马虎了。
凌氏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要多准备几个才行。
“母亲,我房里还有几个嬷嬷,母亲若是信得过,挑两个给太子妃吧,耽误不得,李嬷嬷一个人怕是看不过来。”
戚珑儿瞄了眼凌氏,缓缓道,她怀身子好几月了,苏霆一直未纳妾,虽然当初宫宴上凌氏允诺,苏霆三年内绝不纳妾,戚珑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反正她身边正好有好几个,不够再找就是了。
苏晗就是凌氏的心尖子,马虎不得,戚珑儿嫁进来这么多天,从未跟凌氏红过脸,两人相处一直都很和睦。
凌氏脾气虽不好,可胜在讲理,不会刻意为难,足这一点多少出嫁的姑娘羡慕。
凌氏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客气,“成,待会我看看,挑两个适合的跟李嬷嬷搭把手,这几日母亲在给你挑几个。”
凌氏对戚珑儿还是放心的,戚珑儿好歹在眼皮子底下,可苏晗不一样,身边没个人督促,丈夫不在身边,总是有些不放心。
“信上说刚才一个月,这样劳师动众的,不太好吧。”
苏三爷蹙眉,“眼下正是关键时刻,月份不大,太子妃的意思,是过一段时日再说,避开这几日,你明儿个,先进进宫一趟瞧瞧,先带两个,余下的再说。”
苏三爷想起今日宫门那件事还心有余悸。
凌氏挑眉,“这个我知道,不过太子妃怀的是皇家子嗣,自然要慎重,不同常人家。”
苏三爷噎住了,索性不说话了,为了苏晗这一胎,凌氏没少花心思,四处求佛,讨要偏方。
好不容易怀上了,凌氏别提多高兴了!
只不过碍着外头的气氛,苏府也不好光明正大地庆祝。
次日一早,凌氏早早递牌子进宫,路遇宫门口时,挑起帘子,地上已经被刷的没有一丝血迹,十分干净,俨然没了昨日的血腥。
凌氏特意陪着苏晗,苏晗身为太子妃,庆阳公主又是戚曜生母,是苏晗正儿八经的婆婆,于情于理,苏晗都要出宫迎接。
“没事儿,母亲,我只隔着远远的看一眼就行。”
苏晗许久未见凌氏了,烦躁不安的心缓缓落定。
凌氏瞧着苏晗和往常一样,并无二样,才算松了口气,点点头。
“母亲知道,这不,等着宫门口一开,就来陪你,一路上咱们说说话,有母亲在不必害怕。”
凌氏握紧了苏晗的手安慰,转头对着画珠道,“去把太子妃的披风拿来,找一个厚实点的,脚上鞋子也不行,换一双暖和些的。”
“是!”画珠二话不说,转头就去找衣服鞋子。
凌氏上下打量一番,看看可有遗漏了什么。
“打今儿起,李嬷嬷和王嬷嬷就留下来,照顾你衣食起居,都是有经验的嬷嬷,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谨慎小心些总没错的。”
苏晗微讶,凌氏竟然把李嬷嬷留下来了,“多谢母亲,等女儿生产完,就把李嬷嬷还给母亲。”
李嬷嬷跟着凌氏多年,两人感情极好,凌氏也用惯了李嬷嬷,能把李嬷嬷给苏晗,可见多么重视苏晗这一胎。
“太子妃是在嫌弃老奴吗?”李嬷嬷故作委屈。
苏晗连连摇头。
“以后李嬷嬷就跟着你了!母亲身边还有旁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换了旁人母亲也不放心,这些你就无需操心了,好好安心养胎即可。”
凌氏接过画珠递来的披风,亲自帮苏晗系好带子,上下打量确定没了差错后,才点头。
“奴婢参见太子妃。”素荷走了过来,看了眼凌氏,又弯腰,“三夫人。”
苏晗淡淡嗯了一声,“姑姑怎么来了,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
素荷手上捧着一叠手抄的金刚经,低声道,“回太子妃,太后近日连夜抄写,望太子妃一并带走。”
苏晗挑眉,看了眼青书,青书会意接过素荷手中的金刚经。
“回去告诉太后,本宫一定会虔心烧毁的,叫她老人家放心。”
素荷闻言点点头,然后离去。
太后此举是在告诉皇上,已经放下了往日恩怨,人活在世,是争不过的,倒不如好好的珍惜眼前,不留遗憾。
景隆帝的决心有多大,戚太后不可能不知道,相信昨日一事,太后已经看开了。
“时辰差不多了,走吧。”苏晗领着凌氏,身后带着宫女前去跟景隆帝汇合。
景隆帝带着一大批人马,一身素色长袍,褪去了往日的威严,容颜沧桑,眸底是一片哀悼之色。
大殿外站着大臣,脸色白,十分难看,全部跟说好了似的全部穿素衣,眼眶泛红,气氛沉闷压抑。
见景隆帝走出来,好几个人立即低头,生怕被瞄上,身子颤抖,大部分都是强爬起来的,昨晚太医院的太医折腾够呛。
“出!”
景隆帝一步步走向宫门外,全城戒严,灵柩已经去了皇陵,出了城门,直奔皇陵。
苏晗坐在马车上,幸好青书机灵,带来了不少糕点。
“先吃吧,垫垫肚子,可不能饿着,这一时半会还早呢。”
凌氏嘱咐道。
苏晗点点头,用了三四块,喝了一碗牛乳,摆摆手,多余的再也吃不下。
大约两个时辰后,马车停下,耳边是一阵阵哭声。
“太子妃,皇上有令,您不必过去了。”
一个侍卫走了过来。
苏晗点点头,“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连太医诊脉,景隆帝肯定知道,苏晗离得远,只看了眼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
祭祀入土仪式足足五六个时辰后才结束,景隆帝站在陵前,久久不肯离去。
背影孤寂,直叫人酸。
又过了好一会,景隆帝终于肯动身了,一个女子跑了出来,跪在景隆帝脚下,苦苦哀求。
景隆帝心一软,就放了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