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的变化,宁柔雪看在眼里,又看了眼身旁不远处的信阳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一定是信阳长公主教给陆凝的,否则的话,陆凝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番话。
终于忍耐不住了么,宁柔雪微眯着眸,沉默了一会,缓缓笑道。
“六姑娘当日身子不适,回去以后就病了,若不是丫鬟通知,六姑娘都不知道七姑娘落水,六姑娘,七姑娘这些年对你如何,怎么可能会看着你见死不救呢。”
宁柔雪娇软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丝冷意,直叫人心底寒。
“妹妹,都是我的错。”陆筱音适当地站了出来。
就在大家纷纷怀疑的时候,信阳长公主话了,“好了,音姐儿也不必自责,事情都过去了,是凝姐儿自己不小心,你父亲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此事不许再提。”
陆凝不由得在心底默默替信阳长公主竖起一根大拇指,果然是高手。
信阳长公主处境尴尬,陆凝落水的这么大的事,居然瞒得这样紧,在联想到长公主和陆胜源身后的背景,立马就明白了。
这肯定是胁迫!
信阳长公主半遮半掩的解释,更让人好奇心大。
“本宫院子里有一颗魏紫开放,瞧着有些不错,众位夫人替本宫品鉴一番如何?”
信阳长公主下巴一抬,立马有人端来一盆花,开的妖娆。
只要皇帝一日未倒,信阳长公主就永远有个依靠,宁柔雪就得做一辈子妾!
“公主这花开的真够完整的,雍容华贵,一如公主的气质。”
“是啊是啊,漂亮极了,我还未从见过这么大朵绽放的魏紫,颜色纯正,不愧是极品牡丹。”
不少夫人很快忽略了刚才一番话,围绕着一盆花,评头论足。
陆凝乖巧的跟在信阳长公主身后。
倒是李夫人阴沉着脸色,看向了陆筱音,陆筱音佯装未瞧见。
宁柔雪却道,“李夫人莫要误会了,音姐儿脸皮子薄,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些孟浪话,实在说不出口,我一向管的严了些。”
宁柔雪出生世家又是嫡长女,从小家教良好,若不是信阳长公主身份尊贵,这嫡妻的位置本该是她的。
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嫡女非要给人做妾,连带着子女也低人一等。
李夫人听了宁柔雪的解释,脸色才缓和了些。
“宁姨娘说的是,是我冒犯了。”
陆凝瞧着那头似乎和解的架势,早已见怪不怪,宁柔雪本就是个难缠的角色。
“哎,你们听说过没有,东楚国的皇后仙逝了,东楚皇上六宫尽废,膝下只有一个嫡子。”
“嗯,听说了,东楚皇上可真够痴情的,做太子的时候身边连个妾都没有,就连贴身伺候的都是小厮。”
“哎,可惜了,这位皇后娘娘也是个红颜薄命啊,儿女双全,身份尊贵夫君盛宠,天底下没有再比她更幸福的了。”
“人生在世哪有十全九美,这位皇后娘娘啊,在东楚颇有名声,不仅样貌倾国倾城,更是个大义凛然的好母亲。”
不知是谁带头提及几句,然后大家都跟着纷纷议论起来。
陆凝站在一旁,胸口处忽然有些沉闷,脑子里似乎有一些破碎的画面缓缓流出。
“儿子都有了,为了一个公主,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值得吗?”
“哎,谁知道呢,死的冤枉啊,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是个好母亲,也不知道日后东楚皇帝还会不会纳妃。”
“一时半刻许是不会,谁能保证以后不会,三宫六院当真是摆设吗,时间久了,感情自然就淡了。”
某位夫人撇撇嘴,似是不敢相信戚曜不纳妃,独自一人。
“秦国投降了,明初国也投降了,听说战败国供奉的美女就有数千,还有周边数不清的小国,也都献上了极品美人,东楚皇上见了当真不动心?”
“说得有理,我听说盛京也在挑公主,有意和东楚联姻,东楚短短几年,扩张的太快了,前阵子西楚不就被灭了,万一瞄上了咱们……”
那人欲言又止,脸色苍白着。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信阳长公主越听越蹙眉,“这是朝廷大事,轮不着咱们议论,人家还未有所动作,咱们倒慌了神,
成何体统!”
信阳长公主板着脸教训,几位夫人立马不说话了。
陆凝找了个凳子坐下,紧捂着胸口,那里跳的很快,似乎有什么在牵扯她不放。
东楚,好熟悉的名字。
为什么她听到这些,就觉得难过,恍恍惚惚中好像有一个身影,顺着山坡倒下,像一只断了翅的蝴蝶,急速坠落。
就在以为快要摔死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陆凝晃了晃脑袋,那人一身白色冷衣铠甲,那张脸却变得有些模糊,瞧得不真切,缭绕在一团迷雾之中。
“凝姐儿?”
陆凝睁开眸子,却看见了信阳长公主担忧的目光。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陆凝神色渐渐变得清明,看了眼四周,陌生又熟悉。
“母亲,我脑袋有些晕,先回去歇着了。”
信阳长公主点点头,“嗯,快去吧。”
陆凝扶着拂冬的胳膊缓缓往前走,耳边依旧传来关于东楚的八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闷,和莫名的心疼。
“小姐,你脸色好难看,要不要奴婢去找大夫?”
拂冬有些着急了,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一眨眼就变成这样了。
“我没事,回去歇着就好了。”陆凝摇了摇头。
回了院子,陆凝半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刚才那些夫人们聊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