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你们只要乖乖的顺从,满洲人不会再同六年前那样对待你们,我告诉你们,那不是因为满洲人真的变好了,而是他们想要将我们所有中国人都变成他们的奴隶!那是因为满洲人在吃别人的肉,还没轮到你!”
“可能这些日子,辫子兵对你们很好,那些自称是大清的官员对你们也仁义,但咱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只要满洲人还在,你们就是待宰的猪羊!只有早晚被宰割的区别,没有不做猪羊的自由。”
“可就算是猪羊,被杀的时候也要嚎叫也要挣扎!只要这满洲人在,总会有人造反,总会有人反抗,总会有人不想做猪羊,想要做人!”
“也总有人记着死难亲人的仇恨,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天生懦弱胆怯,没有血性!”
“我们绝不能被满洲人的小仁小义迷惑,甘愿做他们的顺民,忘却他们本来的面目,我们要反抗!”
“是,你们弱小,你们手无寸铁,你们打不过满洲人,可现在有我,有我们淮军!”
“满洲人没有多可怕,看,那些被吊着的就是满洲人!他们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同样也会惊惧,同样也会害怕!”
“相信我,跟着我,我会带你们反抗,带你们去报亲人的血仇!”
“满洲人到来的那刻,我,会永远站在你们前面!”
陆四的声音如火山熔岩一般喷涌而出。
“我,陆文宗,淮军都督,自带领儿郎进入这山东境内,我只做一件事,那就是让这天下的百姓不再被满洲人肆意屠杀,让所有人有田耕、有饭吃、有衣穿,不会被人随意侮辱,不会被人抢劫杀害。老人能够被孝养,幼儿能够被宠爱。”
“但只要满洲人还在,只要他们还在我们的土地上,他们就绝对不愿意我们过上这样的日子,因为他们需要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活!”
“我们必须反抗,我们不能让双手沾满我们鲜血的满洲人摇身一变成为我们的主子,让杀害我们亲人的满洲人成为这中国的主人!”
“记住,我叫陆文宗!”
陆四紧握的拳头在半空中突然滞住。
他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这世间不是他陆文宗在反抗,很多人在反抗。
可是,败了。
江阴城的阎典史败了、湖广想要反攻的堵军门败了、舟山的苍水公败了、西南的李晋王败了、厦门的延平王也败了,夔东的临国公也败了,我们一次次败,同心死义的军民千万不止!
但我们最终还是败了。
这一败,祖宗的传承断了,父母所赐的肤变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绝了,什么都毁了。
文明,没了;
文化,没了;
只剩被一遍遍篡改的文字。
我们中的绝大多数成了一具具空有血肉,而无灵魂的行尸走肉,他们或顺从,或甘为满洲人为虎作伥,甚至反过来污蔑打压我们中仍在坚持不做猪狗,奋起反抗的英雄们。
幸好,我们有邹容,有秋瑾,有林觉民...
幸好,我们有那每读一次便要落泪的《与妻书》。
“......吾平生未尝以吾所志语汝,是吾不是处;然语之,又恐汝日日为吾担忧。吾牺牲百死而不辞,而使汝担忧,的的非吾所忍。吾爱汝至,所以为汝谋者惟恐未尽。
汝幸而偶我,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中国!吾幸而得汝,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卒不忍独善其身。
嗟夫!巾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万千,汝可以模拟得之。吾今不能见汝矣!汝不能舍吾,其时时于梦中得我乎?一恸。”
这些我们当中的少数人,这些不被大多数人理解的少数人,他们始终在坚持,只因他们的骨胳中被刻入“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八个大字。
世世代代,刻在当中。
“就在这里,满洲人烧死了带领济南百姓誓死抗击他们的宋学朱大人,杀害了披甲仗剑与他们死战的山东布政张秉文!”
陆四愤而指向北门楼,指向那悬挂着几十个辫子兵的城门楼。
“他们烧死了守护济南城的英雄,今日咱们就烧死他们的总督,让济南成为今日中国抗击满洲的第一城!”
陆四大喝一声:“把汉奸伪总督王鳌永给我架上去!”
“是!”
牛大等人一拥而上将已经瘫软的王鳌永抬上了柴禾堆。
“饶,饶命!”
这位铁骨铮铮的总督大人终是害怕的求饶了,可迟了。
“今日便拿此汉奸祭我济南城十三万无辜枉死生灵!”
随着陆四的手势挥下,几根火把同时点燃木材,浇了火油的柴堆立时火焰升腾。
大火中,王鳌永凄厉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