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庸公公身体微微一晃,面色越白了,王公公没有回头,幽幽说道:“皇上对你不错,教导你许多太监不该有的见识,开阔你的眼界心胸,却没有让你明白如何做一把刀。若是我没有找到云儿,就算你是皇上信任的太监,你也活不了。”
因为慕云让他的心软了几分。
更因为无庸公公在不知慕云是他外甥前,回护过慕云。
他便代慕云还无庸公公的人情,倘若无庸公公以后还是像现在,他是不会再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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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大殿,最先看到得是一口水晶棺椁,柳三郎才见到站在棺椁前身形消瘦的皇上,声音很轻:“伯父。”
里面只是衣冠冢而已,皇上死死盯着,好似里面真得躺着少将军。
“三郎?”
“伯父,是我。”
柳三郎在距离皇上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原本明亮的大殿因为布置成灵堂显得极是阴沉,外面的阳光都无法照射进来,气氛压抑。
一旁放着一个长案,铺陈开许多的写满字迹的宣纸,地上随处可见揉成的纸团废纸。
“去看看吧,我写的东西。”
皇上的声音沙哑阴沉,好似有一段日子没有开口说话,听起来很不舒服,却有带着莫名的诱惑,只要柳三郎走到长案旁,一直疑惑的秘密好似就有了答案,伯父为何对少将军那么愧疚痛惜,为何对慕婳的疼爱不差他一分,甚至他隐隐觉得慕婳才是伯父最疼最信任的人。
柳三郎从长案上收回视线,身体纹丝不动,没有听到脚步声,皇上诱惑道:“错过这次机会,你以后永远都没有机会了,澈儿一向习惯掌握一切,任由秘密横亘在我和你之间?我教过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伯父该去歇息了。”
柳三郎不为所动,却也没上前搀扶风一吹既倒的皇上,说道:“后日的祭礼还需要伯父主持……您为她伤心难过,痛苦内疚,这些我都明白,我亦恨不得多疼她几分。”
话锋一转,柳三郎上前半步,“我更庆幸她还在,有时我挺混蛋的,若是少将军不死,我又怎会遇见慕婳?所以我上血书,用尽一切的手段为少将军证明身份,用卑鄙的,无耻的,胁迫的手段达到目的——彻底埋葬沐少将军!”
皇上猛然回头,不可置信般看着自己教养长大的柳三郎,“你?!”
柳三郎缓缓单膝下跪,膝盖碰触冰冷的地面,眸子上扬,漆黑深邃,一眼望不尽底,“给沐少将军极致的哀荣,她只能是慕婳了,皇上,她既然都放下了,您又何苦执着?我很感激,很感激上苍让她重获新生。”
“哈哈,澈儿,你能这么说,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痛彻心扉?”
皇上手指点在柳三郎额头上,苦涩沙哑的喃咛,“她是死了,闭上眼睛,一了百了,不用去管……活着的人,她不知我很疼,我这里好疼啊。”
捂住心口的位置,皇上轻声道:“你是该感激上苍,我只有恨上苍一遍一遍撕开伤口,鲜血淋淋,时刻提醒我根本没有承受做出决断的能力。”
“我唯一能做得就是让你这辈子不要再经历我所面临的选择,若是真有那一日,朕希望你做得比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