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潜艇有两大缺陷:一是航速慢,二是攻击手段太过局限,所以并不非常适合舰队交战。”戈德上尉伸出两根手指,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在太阳下山之前,英国海军还不对我们起攻击,那我们就全速撤走,从本土近海出的英国潜艇是绝对赶不上的。”
“要是白天遇上英国潜艇,他们射鱼雷之前必须用潜望镜观察,我们只要小心警惕,就能够提前做好防范。”
少校本意是将戈德没讲完的话补充完整,却见戈德上尉对自己狡黠地笑了笑。
“这里其实有一个小秘密……坐在飞机或者飞艇上,从不是很高的高度往下看,靠近水面位置的潜艇会显出一块模糊的阴影,天气越好越容易辨认。”
德国海军除航空母舰和水上飞机母舰之外,唯一搭载飞机的便是巡洋舰,在“国王”号这样一艘主力战列舰上服役的军官们显然没什么乘飞机的机会,更不会知悉这个技术上的秘密。少校不太愿意将自己的惊讶之情写在脸上,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去看那些在附近盘桓的飞机,便能够理解舰队指挥官为何能如此气定神闲地呆在这片海域了。
戈德上尉一脸得意,他虽然不是舰队的决策者,但作为幕僚团队的重要一员,能够轻易接触普通军官们所不知道的战术内容,在无关大局的时候显摆一二,便极大地满足了那份人人皆有的虚荣心。
就在这时候,额高面宽的海军上尉提醒道:“快拿起望远镜看看西南方,一架我们的飞机信号灯在亮……是现敌舰了?”
一切闲谈到此为止,舰桥上的军官们都将注意力转向西南方。出灯光信号的飞机带有机轮支架而不是浮筒,这意味着它是从“俾斯麦”号起飞的侦察机。战争爆时,德国、英国、法国的航空技术各有所长,而在海军领域,德国人的技术运用明显走在了对手前面。“俾斯麦”号虽然只是一艘载机量很少的改装航母,但在执行舰队侦察警戒任务时,它的效用已然超过了三艘英国水上飞机母舰之和,而目前德国舰载飞机体型小、负荷轻,不适合搭载笨重的无线电设备,一旦通讯技术获得突破,侦察效率还将更上一层楼。
众值班军官当中,少校对灯码通讯最为在行,他很快说道:“嗯……不必担心,只有一艘英国驱逐舰,应该是来打前哨的。”
接着,少校走到传音筒旁,略微躬身,嘴对着筒口:“这里是警戒观测台,我们的侦察飞机报告说西南30海里现英国驱逐舰一艘,请立即将此情况通报给司令长官及舰队参谋长。”
此时出现在德国混编舰队附近海域的这艘英国驱逐舰,是徒有“30节驱逐舰”虚名的“紫狐”号。按照英国海军的部署,它的警戒位置远在60海里之外,即便全速航行,也轮不到它来打头阵,就因为替换了年龄比自己还老而且存在动力故障的防护巡洋舰“希提斯”号才成了最接近德国舰队的英国战舰确切地说是“之一”。英国海军部给出的目标方位是一个大致的范围,包括“紫狐”号在内,靠近这个范围的舰艇被要求前去进行战斗侦察,而蓄着白山羊胡子的舰长拉里斯少校为自己选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但它同时也是一条死亡之路。
仍保持着无线电静默的德国混编舰队,以时效稍慢的旗语信号进行了部署,轻巡洋舰“柏林”号和“但泽”号被派去迎击。在己方侦察机的指引下,两艘德国巡洋舰尚在直视距离之外就确定了英国战舰的位置,并决定采取分头包夹战术。
从德国飞机出现开始,“紫狐”号上的英国海军官兵就大感不妙,但为了侦察到德国舰队的方位和实力,他们勇敢地继续前进,直到现自己即将陷入两艘德国巡洋舰的夹击,参加过多场殖民地军事行动、业已超过退役年龄的拉里斯少校才下令转向,但设备老化的“紫狐”号以较高的航速跑了7个小时,不堪重负的蒸汽管道接连出现故障,航速仅有16节左右。两艘1904年建造的德国轻巡洋舰虽然也不在最佳状态,仍凭借以逸待劳的优势一步步缩短双方的距离。不多时,从“俾斯麦”号起飞的两架飞机也联手朝“紫狐”投下了24枚7。5公斤炸弹,这种炸弹的爆炸威力相当于75毫米口径的炮弹,能够对“紫狐”号这种基本没有防护能力的轻型舰艇构成直接威胁。尽管两架德国飞机投下的炸弹没有一枚直接命中“紫狐”号,英国驱逐舰上却有多名水兵为弹片所伤,而且一旦进入交战射程,它将不得不用三门77毫米炮去对抗拥有20门102毫米舰炮的两艘德国巡洋舰,无论吨位、航速还是火力,这都是一场极不公平的战斗。
当两艘德国巡洋舰逼近至舰炮射程时,“紫狐”号的舰员们竟奇迹般地修复了动力故障,这艘英国驱逐舰的航速得以恢复到22节以上,双方的距离由此稳定下来。眼看一时半会无法追上猎物,两艘德国巡洋舰悻悻地开了几炮,转身返航了。见此情形,拉里斯少校的水兵们如释重负,可他们的指挥官却作出了一个让他们振奋而又矛盾的决定: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