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斯特迪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亲自给新上任的陆军总参谋长查尔斯-道格拉斯爵士打去电话,向他借用皇家飞行队驻扎在英格兰东部的飞机和飞艇,并且谨慎地提醒自己的陆军同僚,“德国人可能在伦敦投掷纸片炸弹,就像他们昨天在纽卡斯尔所做的那样”。
做完这些之后,斯特迪爵士召来通讯官,令其给仍在“阿布基尔”号的海军大臣和第一海务大臣拍电报,向他们报告“德国舰队疑已抵达荷兰海域,可能对英格兰东南部海岸采取行动”。紧接着,斯特迪爵士回到窗前,天边飘着零星的浮云,又是一个晴天。伦敦一年之中有约一半的时间是阴雨雾天,坏天气能大大限制飞机和飞艇的活动,如果德国人确实要以舰载机袭击伦敦无论它们投下的是传单、炸弹或者只是到此一游,都将给英国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
过了大约一刻钟,之前那名军官再一次行色匆匆地来到斯特迪跟前,他带来的依然是第17特遣中队的电报:战斗力低弱的布雷舰船遭到了德国轻巡洋舰的追逐和攻击,负责提供掩护的英国巡洋舰及时赶到,双方战舰短促交火,实力不弱的德国巡洋舰主动退走。
这份战报的内容无疑加重了斯特迪的担心,紧接着从哈里奇舰队那边传来消息,驻扎在伦敦西北方哈里奇港的英国轻舰队已经上路,出战的2艘轻巡洋舰和22艘驱逐舰皆是舰龄较新、性能较好的舰艇,而陆海军的航空部队也都迅速派出了飞机,斯特迪的心理压力总算有了稍许的减轻,但他没有料到的是,德国舰队派出的舰载机并没有光临英国都,而是出现在距离伦敦60多英里的伊普斯维奇,4架德国飞机总共投下了两万多张传单,内容与一天前投在纽卡斯尔及周边城镇的传单完全一致。
伊普斯维奇遭到纸片轰炸只过了一个多小时,相距不远的哈里奇港也受到了德国飞机的袭击。在这里,德国人不止是抛洒传单,而且往舰队驻地和维修船坞扔下了真正的炸弹。由于哈里奇舰队并不在港内,只有一艘小型巡逻舰被炸伤,部分码头设施受到破坏,死伤者不足十人,但这却是英国本土次遭到真正意义上的空袭。消息很快传到伦敦,官方的封锁或解释不再起到任何作用,人们不仅质疑英国卷入大陆战争的意义所在,更担心英国政府将军队派往法国之后,德*队会趁机在英格兰东部登陆,一时间,德国入侵的恐慌弥漫全城,许多居民聚集在唐宁街,要求政府停止向法国派遣远征军。
上午9时整,英国相亨利-阿斯奎斯按原定计划布全国广播讲话。在伊普斯维奇和哈里奇相继遭到德国飞机袭扰之后,任他巧言善辩,针对德国政府海战公报所进行的辩解和反驳也显得虚弱无力。在广播讲话的末尾,阿斯奎斯用充满感情的语调描绘了法国和比利时军队顽强抗击德军进攻的动人情景,他号召英*民克服眼下的种种困难,以盎格鲁撒克逊人特有的无畏品格渡过目前的艰难时期,他轻描淡写地提及德国飞机的传单攻势和炸弹威胁,然后慷慨激昂地宣布,英国海军正对袭击者动强有力的反击。
通过这次全国广播,长于辩论的阿斯奎斯确实让许多灰心丧气的英*民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可就在广播结束后不久,英国海军再吃败仗英勇出击的哈里奇舰队在荷兰西北部海域遭到重创。他们没有碰上可怕的水雷阵,而是遭到德国战列舰队、高速鱼雷艇群以及战列巡洋舰的联手绞杀,担任驱逐舰分队领舰的两艘轻巡洋舰双双战沉,22艘驱逐舰仅有9艘得以幸免。由于这场残酷的海战就生在荷兰近海,一些被迫弃舰的英国水兵不甘被俘,毅然游向荷兰领海。国力虚弱的荷兰为免开罪两大列强,只好以谨守中立法为由将这些英国水兵扣押下来,直到战争结束方予遣返。
不过,哈里奇舰队的巨大牺牲也非毫无收获,部分幸存舰艇上的英军官兵皆观察到有两艘德国主力舰在战斗结束前出现了舰体中雷的爆炸场面。收到报告,英国海军参谋部的军官们莫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扭转不利局面的大好机会,遂在第一时间报给刚刚抵达利物浦的海军大臣及第一海务大臣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