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援而来的德军部队还没来得及投入战斗就被打散,但进攻的时间表不容德国人无限制地等待下去。军官们一边收拢部队,一边碰头商议战事,他们决定在没有榴弹炮支援的情况下动一次进攻。少顷,先遣和后援这两支德军部队拼凑起了六七百名士兵,他们可不像迁徙的角马挤成一团,而是以分散有序的队形越过河道,编在后队的士兵携带g08水冷重机枪向前推进,炮兵连则将幸存下来的3门77毫米野战炮置于公路南侧,依托山丘为掩护向对岸的树林开火由于随行的弹药车大多损毁,他们的射击只持续了5分钟,而投入进攻的德国步兵们这时才越过河岸踏入农田。
怕什么来什么,这似乎不仅仅是心理作用。德军炮击刚一停止,对岸树林中就传出了法军野战炮短促而有力的轰鸣声,轻快的炮弹带着尖利的啸声落在田野中,尽管每炮弹单独的杀伤范围非常有限,但它们接连不断地落下,一转眼的功夫便扫过了偌大一片区域,投入进攻的德军官兵伤亡迅速增加,在巨大勇气和坚定意志的驱使下,剩下的人继续向前推进,而当他们进入己方侦察部队所到达过的最远位置,树林边缘陡然响起密集枪声伯赫提耶步枪和哈奇开斯机枪交相呼应,为眼前这些德国步兵奏响了前往天国的欢送曲!
从枪声响起道最后一名德军士兵倒下了,前后持续不过两三分钟,在河岸南侧观战的德军官兵却感觉像是度过了漫长的几十年。看着同伴们年轻的生命在战火中陨落,他们纵有百般愤慨,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却无处使力,只能在等待中忍受煎熬之痛。
过了好一阵子,德国和卢森堡方向的道路尽头才终于出现了又一波灰色的浪潮。相比之前的增援部队,这股浪潮一波接一波,仿佛永无穷尽,蕴藏其中的力量让己方官兵振奋,叫敌方人员胆寒。
先遣部队付出了血的教训,这支师级主力并不埋头行军,一些连队早早渡河,96型77毫米口径野战炮也在骡马的牵曳下涉水抵达对岸。多人并肩齐进的步兵纵队也分成多支单列队伍,有的行走于林荫之下,有的迈步在田间地头,平坦的公路上只有辎重运输车辆每辆车之间的间隔拉大到了二三十米,由此将敌方炮火可能造成的毁伤降到尽量低的程度。
面对上万德军形如蝗虫的进军阵势,河对岸树林中的法军炮兵也许会感到心虚胆寒,也许会担心死期将至,但他们没有撤离阵地,而是选择了勇敢面对。密集、精准的射击如期到来,炮声持续之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德*队每一刻都在淌血,道路旁,田野中,随处可见倒毙的灰色军服……
法军炮火好似街边恶犬,蛮不讲理地胡乱撕咬,德军将士深受刺激,怒不可遏。有限的情况使得他们无法确定树林中的敌人究竟是一支炮兵部队还是法国人强有力的反击部队,绕路行军不仅意味着消极避战,更可能给己方的军事行动留下无尽的隐患。于是,德军的师指挥官无悖常理地做出了抉择:部队就地转向,朝着河对岸的法军炮兵阵地猛扑过去!
在榴弹炮和野战炮的支援下,两个团的德国步兵一口气投入进攻,尖顶头盔和灰色军服在河流北岸的农田涌动。德国人的进攻队列固然不像法*队那样片面追求视觉效果,但进攻手段在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分,而法*队装备的哈奇开斯重机枪仅仅是数量少于对手,屠戮步兵的本事并不逊色,1897型75毫米炮那可怕的爆式速射能力堪称战争初期的野战之王,无论普通炮弹的密集投射还是霰弹的近距平射,对毫无遮蔽的进攻人员都是噩梦般的打击。在这流弹纷飞、弹片四射的战场上,德军步兵成排成片地倒下,残肢在空中飞舞,碎片满地散布。死者无言,生者沉默,灰色的浪潮缓慢而坚定地向前移动,一些步兵停下来用射击掩护同伴,以马克沁重机枪为基础改进而来的g08狂暴地嘶叫起来,密集弹雨射入树林,德军炮火几经调整也开始找准目标,法军的枪弹火力顿时受到了压制尽管阻击火力只出现了短暂的停歇,德军进攻节奏陡然加快。伴着冲锋的尖锐哨声,步兵们出低沉的怒吼,端着刺刀拼了命向前冲去。距离一步步拉近,原本朦胧不清的敌方阵地逐渐显现真容,法国人在树林边缘挖设了简易的防御工事,步兵隐蔽在单兵掩体或坑洼处射击,机枪架设在大树墩和沙包后面,法军的野战炮则分散部署在这条防线后方。
从工事的数量来看,在此实施阻击作战的法军士兵顶多是营级规模。
德军步兵一旦冲进树林,战斗的天平立即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没来得及撤出阵地的法军士兵悉数遭到射杀,炮手们见状不妙,也纷纷丢下装备仓惶撤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最终逃出了德*队的追击,而在这之前的几个小时里,他们以区区数十人的损失毙伤德军官兵近两千人,德国人的血染红了这片法国土地,并沿着水渠汇入河流,最终流入马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