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永华拱手道:“在下范家正店陆永华,没请教足下是籍字营哪位。”
高敬宗自然不清楚乞活军之间交流的切口和黑话,只见胡光收刀而立躬身道:“籍字营越骑骁骑胡光见过三当家。”
“原来是马鹞子胡英雄当面,久仰久仰!”
“不敢当,不敢当!”胡光哈哈笑道:“三当家远来是客,既然驾临籍字营,籍字营岂能不能略尽地主之宜?”
“实在是一言难尽,不瞒胡英雄!”陆永华道:“七天前,我们范家店一个伙计得了怪病,刚刚开始热,头疼,咳嗽,只是按照一般伤寒处理的,没有想到四天之后,他脸上和手上突然长出了红疹和黄水泡,面容似鬼,异常骇人。大当家就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处理得病的人,但是这个“鬼面疮,传得太快了。大当家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一下子杀了三百多人,可是疫情还是蔓延开了,就连执行清理的刀手也被感染了“鬼面疮。”陆某见这样杀也杜绝不了瘟疫蔓延,就带着这些得了鬼面疮的兄弟,前来荒无人烟的野狼谷等死。”
“七天”高敬宗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有了底,病症爆七天,最危险的时间已经挺过去了,体质弱免疫力差的都差不多死掉了,剩下的都是身强力壮,可以活下去的。天花还有一个特点,只要是得过一次不死,以后就再也不会被传染天花了。
老盐枭这个时候道:“其实三当家的意思是,带着大家北渡黄河,把这该死的鬼面疮传给氐秦和前燕国那些胡种,他们若得了鬼面疮,十个会死九个,咱们不用打也可以把中原收复回了。”
“你们应该死不了!”胡光道:“我们籍字营有一个小高神医,医术那真是没得说啊,啥病都能治,这个鬼面疮对别人来说是不治之症,对他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
高敬宗不好意思的道:“陆先生,在下曾跟家师学习医术,略得一二,对此病有应对之策。如果家师尚在,他有把握百分百治愈“鬼面疮”,只是区区没有学到家师的真本事,只能尽力一试!”
陆永华喜上眉梢:“你有几分把握!”
“九成吧!”高敬宗忐忑的道:“九成把握确实没有,八成应该错不了!纵然不能逆天行事,至少也要尽人事。”
哪怕真有九成的机率,在高敬宗那个时代,这样的医生赚到的钱还不够赔的。不过在这个时代中医医德是有目共睹的,看自古以来的医家,张仲景、孙思邈、钱仲阳、葛洪、陶弘景、李东垣、朱丹溪、张景岳、喻嘉言、缪希雍、徐灵胎、王孟英……等,他们医术精湛,声名远播,但是家底都非常穷。
为啥,他们绝对不会像后世医生一样,一边看病,一边心理面算计能提多少钱提成从药费里,这样看病心就乱了,病是不会看好的,而且每服药里面用贵药时间长了,医术也下降,成了一个买药的大夫(现在这一类的大夫大有人在,大家都要混饭吃)。古代医生都是有多大本事用多大本事,绝无保留,只要不是开错药方,或者抓错药,就算医术不到家治死了人,也不会有责任。
陆永花看着高敬宗突然向那名老盐枭走去,老盐枭道:“鬼面疮是会传染的,小神医不要靠近老朽!”
这些人自患了鬼面疮以来,所有的人见了他们有如见鬼,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直到此时才有人肯接触他们,一时之间不少百死不惧的盐枭也忍不住痛哭涕泪。
陆永华也忍不住垂泪道:“药不医死,病不治绝,小高神医却不弃我等不祥之人,果然是大仁大义。如此恩义,令人深铭肺腑。大恩不言谢,小高神医有所差遣,我范家正店上下,上刀山赴火海,万死不辞!”
高敬宗闻言大喜,他平时没少听盐枭风光,一旦盐枭有了利益往来,好处可是太多了。盐枭虽然在鬼蜮之中,却是对外联络最广泛的,从他们可以得到足够多的精锐和食盐,在这个时代,盐铁都是战略物资。只要有了足够多的物资,籍字营就可以展壮大了。背靠籍字营和盐枭这两座靠山,高敬宗绝对可以在鬼蜮过上好日子。
“陆先生言重了,在下乃佛门俗家弟子,佛渡苍生,扶危度厄,忠孝仁义,圣贤所教,不敢不从!”高敬宗道:“若陆先生信得过在下,吩咐众人,听我安排,一一医治!”
陆永华闻言大喜道:“敢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