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印有官窑款识的位置,原本用肉眼看过去,除了红色的官方戳印之外空无一物,可是在霍思宁摆正放大镜之后,透过蓝色的玻璃,她竟然在那款识位置,现了一个极为细小的简体字——钟。
这个简体字呈现出深紫色,就像是一个重重的巴掌,直接扇在了霍思宁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霍思宁心下一紧,连瞳孔都骤然放大了几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紫色的简体钟字,头一次感觉到挫败。
原来就算有天眼,她也未必就能做到完全不出错,这只碗里面暗藏的玄机,就这样明晃晃地呈现在她的眼前,可是却让她给看走眼了。
“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思宁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连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这个放大镜使用的材料叫钴,透过它能看到特殊物质的颜色。”周世涛解释道,“这个作假的人水平高超,他在烧制这款瓷器之前,刻意在碗底用含钾的无色化学物质写了一个他的名字,就是为了给这个碗留下一个破绽。”
“可惜的是,太城博物馆那边的那些老家伙都打眼了,没看出这人玩的名堂,被这个作假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周世涛这话说得无心,但是听在霍思宁的耳朵里,却是比骂她还刺耳。
太城博物馆的那些专家们固然是打眼了,可是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她也没有看出这个简体钟字,甚至根本找不出这碗究竟哪里有问题。
霍思宁只觉心中一阵难受,她一直以为只要有天眼,她就可以无所畏惧,可是眼前的这个赝品,算是直接给她敲了一记警钟。
她太依赖这个作弊器了,才会出这样的疏忽。这碗明明有破绽,而且这个破绽还是作假者可以留下来的,可是她根本没有看出来。
“你也不用难受,这碗,你没看出来的确不能怪你,以你这样的年纪,能够判断出这只碗的真假,就已经很难得了。我虽然对你充满了期望,但是古玩鉴定这一行,很多事情都讲究因果,你看不出来这个东西的问题,不是因为你本事不够,而是因为这个作假的人,仿制的水平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似乎是看出了霍思宁心中的不平静,周世涛怕她钻牛角尖,连忙开口劝慰道。
霍思宁本来内心汹涌情绪难平,可是听到周世涛说的这番话,却让霍思宁有些疑惑。
什么叫这个作假的人水平已经登峰造极?霍思宁从周世涛的话里听出了更多的潜台词,听师父这话里的意思,难道他还认识这个作假的人不成?
见霍思宁抬起头来目光疑惑地看着自己,周世涛轻叹了一声,抬起头来道:
“你猜测的没错,这并非我第一次跟这个钟仿打交道了。二十年前,我曾经在景德镇购买过一件古瓷器,甚至还为此耗费了我将近半辈子的积蓄。”
说到这儿,周世涛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看了看手中的这只秘色瓷碗,他忽然站起身来,朝着书房后面的一个小阁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