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取土的双盾走廊出口,一个汉子拍一把肩膀大声喊一下:“好汉子,好样的,来,馒头一个,好肉一条,拿着,边上吃去。”结果这个杆子接受了刚刚那个人的建议,将馒头与白肉往怀里一塞,咬着牙再次背起一个土包,毫不犹豫的钻进了双盾通道。
这时候,城墙上飞出了那恐惧的炸药包,摇摇晃晃的落在了一个双盾通道中间,轰然炸响,血肉与双盾的碎片漫天飞舞,地上立刻出现一个大坑,将双盾通道撕裂成两段。
紧接着便有十几个黑影飞来,爆炸声惊天动地的连成一片,爆炸点成了血肉修罗场。
但这样的爆炸没能阻挡住填土的通道,只一刻时间,双盾通道再次弥合,运土的工作继续进行。
那个杆子狠幸运的没有被炸死,只是被震的晕晕忽忽,胳膊上大腿上血糊糊的,也不知道伤的怎么样,艰难的到笸箩边,领取了又一份之后,一瘸一拐的跑到阵后,四脚朝天的躺下,然后珍惜的小口咬了一口,“香啊,即便下一刻死了,也做个饱死的鬼啦。”
炸药包的巨响在战场上此起彼伏,双盾通道断了连,连了断,就在这双方比拼之中,第一段的壕沟被填埋平坦,双盾的通道延伸到下一道了。
子涵手扶着垛口,轻蔑的看着外面被慢慢填平的壕沟,嘴里狠狠的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填吧,等你们填完,就是你们罪恶的生命结束的时候。”
还没从杀戮百姓的哀伤里走出来的吕焕之,红着眼睛喃喃:“只要不再驱赶百姓填埋沟渠就行,等这些混蛋爬城的时候,我要亲自操刀杀光他们。”
赵梓却不以为然的道:“填埋完所有的通道,天也就黑了,这一天就算过去了,我今天早上观察了一下杆子的大营,炊烟稀疏的很,想来已经没有什么粮食了,估计三五天,他们就要完蛋了,而三五天,吕督师也该回来了,这是他们最后的垂死挣扎了。”
“开始攻城了,杆子开始攻城了,长弓手准备——”城墙上一声声警报由远及近,而后又由近及远,所有喘息的长弓兵再次整理手中的长弓,检查脚边的箭矢,准备开战。
毛头与兄弟们站好,先眯起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祈祷苍天:“这次千万不要有百姓啊。”现在的毛头实在再也承受不起那种屠杀百姓的负罪感,如果再让他面对无辜的百姓射击,他宁愿如那几位将军一样,飞身跳出城墙。
“长弓手,预备——”身后的队长拉着长音开始下令。
睁开眼,将箭矢搭在弦上,往城下看去,立刻被杆子如潮的人马给震惊住了,正所谓人到一万无边无沿,人到十万扯地连天,太多了,多到横竖看不到边沿。几万人的脚步声汇合在一起,城墙似乎都在瑟瑟抖,但毛头却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百姓了,那就让我们为那些冤死的百姓报仇吧。
这时候,挖掘出来的陷马坑起到了作用,所有的杆子都必须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不然就能崴了脚,前面的杆子扛着云梯,小心着脚下不由得越走越慢,后面的杆子依旧被督战队的大刀木棍驱赶着,一路前行,慢慢的就在城前挤成了一个人疙瘩,不时有倒霉的家伙崴到了脚惨叫着倒地,而一旦倒地,就立刻被无数双大脚踩踏成肉酱、
“长弓,放——”
早就拉开长弓的毛头狠狠的咒骂一句:“我射死你们这些没人性的混蛋。”便松了手。
手中的巨箭带着毛头的诅咒,随着无数的伙伴飞上天空,达到最大高度之后,略一停顿,然后折头,慢慢的向更远的地方飞去,开始是缓慢的,但越来越快,最后带起一阵尖啸,以不可阻挡的势头扑向了地面黑压压的敌人。
“举盾,举盾——”杆子群里有头目惊慌的大吼,随着这声大吼,无数面粗糙的双盾被两人一伙的举过了头顶,但人太多了,仓促间怎么能打造那么多双盾,还有那些抬着云梯撞锤的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如暴雨一般的巨箭向着自己倾泻而下,天地一静,接着便被巨箭入肉的闷响和冲天的惨叫,只是眨眼间,便在平陆城外形成了一道巨箭的森林。
紧接着,床子弩那巨大的咆哮声再次响起,每一个巨大的药包炸响,都将双盾的大阵掀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然后无数巨箭就如毒蛇一般扑了进去,将幸存者射杀。
这是一段血肉的道路,这是一段杀戮的战场,人命就如草芥一般渺小,渺小的几乎微不足道。
有人畏惧了,他们开始犹豫,开始后退,希望退到这杀戮肉场之外。
“不要后退,后退者杀。”身后五百督战队一起大吼,雪亮的钢刀组成了一道绝望的钢墙,只是瞬间,便将他们面前的地面染红。
退后是死,向前也是死,那就前进吧。于是无数面目扭曲的杆子,着没有意义的喊声,再次冲向了平陆。
城头上的虎尊开火了,一石头的圆蛋呼啸着飞了出去,在天空就碎裂开来,化作呼啸的碎石,扫过之处无不血肉横飞。
不多的铁质弹丸飞出,砸在地上,弹跳间便是一个血肉胡同。
随着督战队声嘶力竭的嚎叫,杆子顶着城头的火炮巨箭舍生忘死的前进,终于扑到了城边,一架架云梯竖立起来,无数如蚂蚁一般杆子亡命的向城上爬来。
“弓兵退后,枪兵上前,为身后父老,杀——”
看着城头井然有序的运转,子涵不由叹息:‘杀戮,不停的杀戮,无论双方是谁死伤,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啊。’然后也不在理会震天的喊杀声,他的目光穿透遥远的蓝天向北痴痴的望去,那里有她的心上人,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