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仁傻傻地跟着赵宏图退出去,怎么都想不通:“总管,那个人分明就是万安宫的人,陛下不彻查此事,给那些牛鬼蛇神一个警告,干嘛不许我盖被子呀?”
赵宏图拍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年轻人,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若不是陛下念旧情,你早就死了十回了。多想多看多学,好好努力吧。”
李安仁仍然傻傻想不通,赵宏图无奈叹气:“你随我来。”
到了兆祥宫、钟唯唯的关押之处,李安仁大吃一惊:“这,这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原本破败脏污的房间,此刻焕然一新,钟唯唯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坐在窗前晒着太阳晾才洗过的头,见他们进来就问:“怎样?”
赵宏图道:“陛下开恩,许你亲自向他赔礼致歉解释。”
钟唯唯绾上髻,起身道:“走吧。”
李安仁仍然想不通,抓住赵宏图:“这是什么意思?”
赵宏图摇头叹息:“这样都还不懂,你是无可救药了。”说完紧跟上钟唯唯,不再搭理他。
李安仁站了许久,直到看见皇帝陛下亲自送来的丝被,才恍然大悟。皇帝陛下这是在怪罪迁怒他,怪他没有及时给钟唯唯送被子吗?所以说,能欺负钟唯唯的人,只能是皇帝陛下自己,其他人但凡动了手,就是十恶不赦。
钟唯唯在清心殿外老老实实跪着,重华虽然把她叫来,却没有让她到他面前回话的意思。
跪了没多会儿,杨尽忠捧着一盆石榴过来,特意在她面前驻足,幸灾乐祸地低笑:“钟彤史,听说你又闯祸啦?可怜,心里一定很怨恨吧?膝盖疼么?”
钟唯唯笑得滴水不漏:“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我高兴,我乐意,你咬我?”
杨尽忠收了笑容,眼里满是恶意,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身进了清心殿,跪下去高呼一声:“奴婢,杨尽忠,奉太后娘娘命,给陛下送来石榴十二只,愿吾皇榴开百子,多子多福。”
重华示意赵宏图接过来,淡淡地道:“谢母后挂心。”
杨尽忠双手奉上金盆,再说一句:“太后娘娘听说了一些事,有话要转告陛下,彤史钟唯唯桀骜不驯,目无君上,必须严惩,绝不能轻饶。不然国无国法,家无家规,何以治天下,何以服天下?请陛下千万不要徇私,以免坏了天子威严。”
重华冷冷地勾起唇角:“母后说的,当然是很有道理的。因此朕将钟唯唯打入兆祥宫关押,不给饭食,再着其在烈日下下跪暴晒反思,以儆效尤。相信此刻,阖宫上下都已经知道她受了严惩。”
杨尽忠暗里翻个白眼,这样随便折腾两下就算了吗?不过是为了堵住大家的嘴而已。真要是严惩,那就该剥光衣服打板子,或者是弄死弄残。钟唯唯那个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像是挨了饿的人?恐怕跪也是算好时间跪给他看的吧,以她那个精气神,在地上跪着的时间不会超过一炷香。
他一笑,状似谦恭,实则咄咄逼人地道:“陛下说得是,太后娘娘也说了,按照宫规,这样的大罪原本该死,但钟彤史是先帝御前的女官,也是陛下的同门师妹,理当和其他人不同。所以,刑罚减半即可,当行鞭刑五十,请陛下当众行刑,以正后宫之风气。”
“你说得很有道理。”重华怒极反笑,起身拿起装满了石榴的金盆,走到杨尽忠面前,狠狠将金盆砸到他头上,怒意勃:“刁奴!竟敢将母后赐下的石榴打翻在地,说,你是不是对朕不满?心怀怨恨?”
杨尽忠被砸得头昏眼花,还没来得及辩解,就听重华冷声喝道:“来人啊,把这个目无君上,狡言诈辩,离间我母子关系的恶奴拖下去!扒光衣服,当众鞭刑一百!细细地打,认真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