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表面上谈笑风生,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
她不信帝后不晓得她来了,她赖了一夜,必然有所表示。
这是试探,也是表态。
当初是圆子为了她只身奔赴靖中,也是为了她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受苦,她便与他一起就好了。
守将进来,威严地看着她道:“何将军,适才宫中来了旨意,让您必须回京,不许在此久留。”
禾苗心一沉,却也没有多作无谓的挣扎,毕恭毕敬地道:“谨遵旨意。”
守将欣赏够了她的可怜样,这才面无表情地道:“天寒地冻,皇后娘娘慈母心怀,特遣派将军替她探望太子殿下,回去后立刻入宫禀告。”
禾苗来不及与这个讨嫌的守将计较,迫不及待地提着裙子往宫门狂奔而去,高声道:“我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探望太子殿下,快些开门!”
守门的人要懿旨,她哪里拿得出来,便高声喊守将:“将军快来!”
守将坐着吃早饭,假装没听见。
报应来得真快,不过心情真的是很好,禾苗走进去,坐到他身旁,也不催他,也不生气,撑着下颌笑眯眯地看着他吃,目不转睛。
守将终于吃不下去,气呼呼地放了筷子,亲自吩咐手下:“开门!”
禾苗很认真地给他行礼:“多谢将军手下留情。”
“末将奉旨办公,将军不必谢我。”守将板着一张脸,心情却是高兴的,至少没白白放水,对方还是领情懂事的。
禾苗又道:“不知将军贵姓?”
守将又是一口血,这是故意的吧?这是故意的吧?他在这里守了这么久,她经常来来往往的,打过好多次交道,她居然不知道他姓什么?
正自郁闷时,就听禾苗俏皮道:“啊,看我这记性,将军姓周嘛,周将军,改日请您喝酒。”
周守将心情一松,这还差不多。
又见禾苗冲他一笑:“开个玩笑的,将军不要在意。”再次谢过,乐颠颠进了别宫。
她不让宫人往里通传,沿着小路静悄悄进去,一路上见不到半个人影,一直走到通头,才看到宫室竹帘半卷,圆子坐在窗前,披着她昨夜送来的狐裘呆,面前铺着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纸,手里拿着一只半干的笔。
只是一眼,禾苗便看出来,他比从前瘦了很多,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她快步上前,轻轻推开房门,只听圆子头也不回地道:“不必伺候,退下吧。”
她站着不动,他便有些生气:“让你退下,没听见么?”
她缓步而前,他拧眉回头:“你……”
四目相对,他微一愣神,快步起身,行动之间,将凳子带翻。
“你怎会……”他想问她怎会到来,禾苗却已朝他飞扑而去,她紧紧地拥抱他,想要嵌入他的怀里。
此刻,说什么都显得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