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颜丘两手背负身后,径直越过她,沉声道,“取琴来。”
纪贵嫔眼波一转,若有所悟,没有任何迟疑,吩咐随侍宫女取来焦尾琴,随即跟着进了里殿。
她见祁颜丘临榻而坐,一手支着额头,下颌的线条绷得很紧,神情不虞。
吩咐宫婢摆上酒水,几碟小果,取来焦尾琴,净手焚香,一曲《古原征伐》铿锵而来。
气势激昂,杀伐冲天。
纪贵嫔手指起伏间瞥见皇帝的眉头随着琴曲愈皱紧,支在额头上的手背青筋隐约可见。
一曲完毕。
“继续。”
祁颜丘闭着眼睛,沉声道。
纪贵嫔心下讶然,往日皇上只听一遍即可,末了再叫她弹奏一曲《清平调》平息心神。
今日竟是要连听两遍这杀伐戾气的曲子?
但她不敢多加揣测,手起指落,铮铮之音再现。
祁颜丘听着那杀气凌厉的金钟琴音,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仰头喝下,良久,复睁开眼眸时,已是清明镇定一片。
纪贵嫔打量着,心中有数,翘起嘴角抿了个笑,指尖一转就将那鸣金之音调换成徐缓平静的《清平调》。
祁颜丘淡淡瞟她一眼,这便是他最欣赏纪贵嫔之处,知情识趣,聪明但知晓分寸。
这夜皇上留宿华清殿。
丽妃一听这消息,气得个胸脯直打颤颤。
下午被派去送汤的宫女胆战心惊跪在地上,生怕娘娘一个不顺心就迁怒于她。
“没用的东西,给本宫滚下去。”丽妃没好气道。
“是。”小宫女战战兢兢地退下。
这个纪晚秋!最近处处跟她争锋作对,她都派人将补汤送到了上书房,不想仍被那贱蹄子将皇上给拉了去。
竟敢挑衅她?
等着瞧。
那好看的丹凤眼往上一挑,眸中狠色一闪而过。
……
“唉!”妙岚放下手中绣帕,又叹了口气。
主子落水这都快一个月时日了,皇上仍不见来蔷薇阁看看主子,别家的主子虽说不像丽妃和纪贵嫔那般经常得宠,但好歹皇上也能一月去个一两次,见得着面儿。
可她家主子仿佛就像被皇上遗忘在后宫还有这么个人存在似的。
看着主子最近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知在做什么,妙岚实在感到忧虑。
她低头继续绣着帕子。
少顷,房门打开,洛鄢之从里面走出来。
她一眼就瞧见妙岚手中的绣帕,精密繁复的滚边儿,活灵活现的图案,飞针走线眼都不带眨的。
这女红技艺真是好,搁在现代,这手艺都是失传了的。
正好,她这边每日练普拉提和瑜伽需要一身更合适的衣服,可以叫妙岚帮她做来。
她是设计师,画设计图纸是她拿手在行的,可这刺绣女工嘛……
不提也罢。
“这几日后宫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啊!”她走到软塌旁坐下,倒上一杯茶,一边翻着一本前朝人物传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妙岚一听来了精神,满脸兴奋地盯着主子。
主子终于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