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安总管将药材和泉水都准备齐全,装在浴桶在送到了南院,拿着时辰去书房请王爷过来药浴。
“王爷,药泉汤已经准备好了。”
祁丰楼淡淡嗯了一声,放下手中书卷,安总管便上前推着轮椅走出书房到浴房,祁丰楼勉力撑起身体站起来,动手将外袍和衣衫脱去,安总管跟往常一样,只是在一旁候着,待王爷要跨进浴桶时才上前扶了一把。
踏入浴桶后,祁丰楼闭上狭长凤目凝神养息,两手随意搭在桶边。
此薛神医研制出来缓解祁丰楼寒疾的药浴方法可不止浸泡药泉汤这么简单,而是等泡完药泉汤一个时辰后还要以专门的手法按摩腿部膝盖关节半个时辰,才能抑制住寒疾作的时间。
这套按摩手法薛神医教会了安总管,是以平时薛神医不在时药浴都是由安总管亲自伺候。
安总管跟往常一样,在王爷泡药浴的时候,先把等会按摩用到的软垫和药膏准备好,他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斟酌着那件事不知该不该开口,他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王爷,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而且有些事情也不是他有资格过问的,但他想起王爷珍藏的那幅画,又想起今日在宫里偶遇的那名女子,总觉得这其中有着不可告破的关联,如果他不告诉王爷……
泡完了药浴,祁丰楼坐起身,拿起一旁屏风上的亵衣披上,安总管忙过去将他扶起来在软塌上躺下,拿起药膏开始为他的腿按摩揉捏。
想了很久,安总管觉得还是向王爷提一句,“王爷,……老奴……今日到龙泉宫运水时碰见一个很特别的姑娘。”
祁丰楼睁眼凤眸,幽幽地看了眼安总管,没有接话。
安总管颤颤一笑,小心措词道,“那姑娘啊,跟王爷当年的样子特别像,尤其是那双眼睛,这擦身而过的时候,老奴还多特地多瞧了两眼咧!”
祁丰楼眉梢一抬,神情明暗难辨,对安总管的话不作反应。
“就是老奴瞧那姑娘虽长得清丽但衣着朴素,还在那偏僻的宫苑走动,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安总管见自己说了半天,王爷一直无动于衷,他摸摸鼻子,好像自己真是多操心了。
按摩完后,安总管收起药膏和软垫,拉过一旁的绒毯给王爷的腿盖上,“那老奴先下去了。”
脚步踏到门槛时,安总管抱着最后一丝尽力,停步回身说了句,“老奴觉得……那姑娘长得跟王爷画儿上那女子还挺相似的。”
此话一出,祁丰楼原本淡然的神态出现一丝破裂,狭长凤目中惊奇一闪而过,他终于出声叫住了安管家,“安伯,你说的什么画?”
安总管暗舒一口气,转身愕然道,“就是您放在南院书房案桌画筒里的那幅画啊!”他见王爷直直盯着他,又解释道,“哦,就是那天穆姑娘来的那天,老奴给王爷收拾房间,见您桌上铺着一幅画,于是就顺手给您收起来放进了画筒里,所以见过那幅画。”
祁丰楼微微眯眼,徐声问,“你说你在宫里见到一个跟那画上长得很像的女子?”
安总管连连点头,语气肯定道,“是啊,老奴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像,尤其是那双眸子,像极了十足十。”
祁丰楼心里掀起了一阵细微的波澜,他若无其事从软塌旁的凳子上拿过一本书册翻看着,“龙泉宫地势偏僻经久无人,会去那儿的也不过是一些粗使宫婢罢了,安伯大概是眼花了吧。”
“老奴怎么可能是眼花呢!老奴还问了那姑娘是哪宫任职来着,结果她说是……这个这个静心宫的,然后也没多说就直接走了。”
祁丰楼盯着手里的书册,却半天没翻一页。
安总管在门口等了会儿,再不见王爷说话,便推门出去了,但他知道,自己今儿个这席话是赌对了,那姑娘在王爷心中的确有着不同寻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