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来到渐渐行至一处偏僻的府宅外面,司马防扭头看向陈琳,叹息一声道:“孔彰,虽然不知你所为何来,但老夫能够帮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老大人,您……”陈琳看向司马防,目光有些复杂,一路上,司马防跟他将如今的局势剖析了一遍,实际上已经是摆明了态度,我不会参与,但杨彪入狱之后,这朝中士人之中,论及影响力,哪个比得上司马防?他此次来,就是为了能够联结司马防,才能号召更多的人手,如今司马防却一副抽身事外的样子,大大出乎他预料。
“不必说了。”司马防摇了摇头:“如今想要破局,需从战场之上破局,子远当初筹谋不可谓不精,然结果……”
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当初冀州世家派来的许攸不管怎么说,能力却是有的,而陈琳,文采飞扬,但司马防没听过陈琳有过什么惊人谋划,至少在谋略方面,许攸能甩陈琳好几条街,许攸当初有杨彪相助,就算如此都败了,陈琳的话,司马防不觉得陈琳有什么机会。
虽然刘协如今主力都在冀州打仗,但并不代表后方就空虚,如果刘协如同诸侯那样疯狂暴兵的话,只凭刘协在这关中的声望,不说爆出四十万大军来,三十万却是没问题的,这几年关中大治,百姓殷富,刘协作为这一切的根源,在洛阳还不敢说,但在这关中,却绝对是民心所向。
现在要破刘协,只能趁其在洛阳立足还未稳之际,在战场上正面将刘协的十万大军击溃,原本司马防对于袁绍是抱着很高期望的,但结果却是袁绍被刘协打的跟孙子一样抬不起头来,如今正面战场之上打不过,却又将主意算计到关中来,不是司马防不想帮忙,而是他很清楚,刘协当初没有将家眷带往洛阳,就是因为洛阳的不确定因素太多,而留在长安,只能说明刘协对于长安的防护力量有着绝对的信心,这个时候哪怕跑去洛阳断刘协的后路,都要比跑来长安搞事情强。
怀着复杂的心情,司马防让车夫径直离开了这里,该帮的,该说的都已经到了,既然陈琳不愿意接受,他司马防也不想将整个司马家给填进去。
马车缓缓地行在道路上,司马防想着自己的心事,自杨彪下狱之后,他便一直深居简出,这一次破例将陈琳送来长安,也是抹不开人情,此刻他倒是有些认同刘协的某些理论,有时候,人情这东西,能成事也能坏事,人情需要律法来约束,才能导其入正轨。
自关中加强律法执行力之后,关中确实比之往日兴盛,司马防也不得不承认,法治的推行,对于天下而言,的确利大于弊,然而对于他们这些以往的特权阶层而言,律法越完善,便越不利,不止是世家,对皇权也同样如此,只是刘协一直以来控制着力度,但这就像是在玩儿火,就算刘协乃千古不出的旷世君王,但其后代能如刘协一般英武?
“唏律律~”
正当司马防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些问题之际,马车突然停了,车门外,传来车夫的呵斥声。
“尔等想干什么?可知这是谁人的车架?”车夫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个个披坚执锐的甲士,色厉内荏的道。
“廷尉府庄钟,有事请见。”门外,响起了一道沉稳的声音令司马防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廷尉府,对于朝廷大员来说,绝对是神厌鬼憎的一个衙门,因为一旦廷尉府找上门,通常不会有好事生。
自己回到长安,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廷尉府就找上门来,司马防心中苦笑,这长安果然比洛阳危险许多。
深吸了一口气,司马防起身,缓步走到车外,看向来人,有些微胖,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但庄钟之名,在廷尉府可不比满宠差多少,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别看那一脸笑眯眯的笑容极具亲和力,但一旦落实了罪证,这庄钟对付起人来,比满宠都要丧心病狂。
“老夫此番回长安老宅居住几日养病,不知可是有何事情冲撞了庄校尉?若是如此,老夫向庄校尉陪个不是。”司马防微微欠了欠身道。
“言重。”庄钟连忙欠身笑道:“只是廷尉府最近查到些事情,与司马尚书有些关系,所以想请司马尚书去廷尉府确认一趟,还望司马尚书莫要让下官难做。”
司马防闻言,默然片刻后,点头道:“也好,烦请庄校尉领路。”
“家主,不能去啊,过往进了廷尉府的人,有哪个能好过!?”老车夫拉着司马防,焦急道。
“无妨,廷尉府乃陛下臂膀,老夫相信,陛下绝不会毫无理由便擅辱大臣的。”司马防将目光看向庄钟笑道:“对吗,庄校尉?”
“司马尚书放心,我廷尉府拿人办事,想来讲究证据,若司马尚书真的问心无愧,我廷尉府找不出半点证据,不但不会为难司马尚书,下官亦会亲自登门,负荆请罪。”庄钟点头笑道。
司马防点点头,看了看周围好奇看向这边的百姓,不再多言,转身回到了车厢内,让车夫跟着庄钟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