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说道:“岭南瓜果遍地,许多果品因无法运送,甚至连宫中都不能见到。虽有蛮夷之地称号,却也是四季常青,百花争艳之地,比不过京城繁华,但也各俱风姿。”
“光是有这么多果子就很好啦,我实在想象不到,不新鲜的荔枝都那么好吃,新鲜的荔枝可得好吃成什么样!”
秦悦从后面起身,抚着她的头道:“姑娘家的,就知道吃。”
沐晞回过头去,“难道只有男人家的,就能说吃的,姑娘家就不能?姑娘家还不是长了嘴,还不是要吃!”
她一句话,让镇南王哈哈大笑,他身旁的世子叶鸣比父亲斯文许多,却也笑着,看着她,一如之前许多次的会心微笑。
直到一个时辰,天都见黑之后镇南王与儿子才离去,秦悦与沐晞一起送两人至门口,待他们乘马车离去,沐晞立刻转头道:“爹,你之前不是说等几年也去南方?不如我们就去岭南吧,又有吃的,又有玩的,还可以去海边看乌龟捡贝壳什么的,多好!”
秦悦看着她轻轻一笑,一边往前走,一边问:“这么喜欢岭南么?”
“是啊!”沐晞从后面抱住他的胳膊,仰头憧憬道:“我要去坐在荔枝园里,摘一大堆荔枝堆在面前,想吃多久吃多久,从天亮吃到天黑!”
“除了荔枝,其他呢?还有别的让你想去岭南的么?”秦悦问。
沐晞诧异地看着他:“别的?海?鸳鸯?还是各种各样的花?”姐欢想一。
秦悦看了她半晌,无奈摇头:“没什么。”
镇南王叶进,与他有着同生共死的情谊,他是叶进在皇族亲贵里少有的敬服的对象,叶进也是他所喜欢的豪爽之人,几年前叶进就想与他结成姻亲,结果因为晗儿心中另有所许,所以不成,如今呢?叶鸣未娶,自己的二女儿也长大了,将结姻亲的事继续进行,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并不反对,也看得出叶进与叶鸣都是愿意的,甚至叶鸣在五年前的态度并不如他父亲一样积极,在现在却似乎感兴趣了许多,只是,晞儿明显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她唯一有过嫁人心思的,就是在头部受创失忆后,一心想嫁予薛尚清,在那之前,在那之后,一个也没有,可是在他一个父亲的心里,却觉得任何人都比那个人强,至少别人没有趁人之危占她的便宜。
“你之前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要问?”秦悦问道。
沐晞停下来,立刻道:“爹你是不是去和薛尚清说过不许他和我说话,不许他和我见面?”
秦悦一动不动看着她。竟然又是因为那个人……为什么事到如今,在她完全忘了他,在他只是个无名小卒,甚至只与她在偶然间见过两次后,她也会特意过来问起他?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还是,那薛尚清和你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沐晞马上道:“爹你别不承认,我都听到了,武炀向你报告我的事,你还让他以后凡是与薛尚清有关的,都来告诉你,而且薛尚清也不敢和我说话,见到武炀,头也不回就走,爹你说,你是不是威胁他什么了?”
秦悦坦然道:“不错,我的确让武炀向我报告你的事,但仅仅是有关薛尚清的事,也的确告诉过薛尚清,让他不要对你有所纠缠。”
“可他没有纠缠我,是我要见他的!”沐晞十分不高兴,就算爹不喜欢薛尚清,也不用这样吧,而且算起来,薛尚清根本就没有对不起她,反而是她对不起人家。
秦悦沉声道:“晞儿,许多事,你根本就不知道。世上比薛尚清好的男子千千万万,刚刚才离开的叶世子就不错,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心放在薛尚清身上?”
沐晞疑惑地看着他:“我又没说薛尚清很好,又没说要嫁给他,只是和他说说话怎么了?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和别人,和什么叶世子比,什么又叫好,什么又叫不好?叶鸣长得好看,是个世子就很好了?”
秦悦竟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好久才道:“如果说,在你住在他家中时,在你对他动心时,他待你并不好呢?你还要继续和他往来吗?”
“他待我不好?”沐晞十分吃惊。以前她从未想过自己记忆空白处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然而现在,她十分想知道自己与薛尚清有着一段怎样的过去,可是所有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不告诉她,这一回,是她第一次听到有关她和薛尚清的只言片语,便是,他待她不好。
看了父亲半晌,她回道:“我不记得,一点儿也不记得他待我好不好,可是我现在看他,却觉得就算不好也不会不好到哪里去,而且我也不会因为爹告诉我他对我不好,我就从今以后都不理他了,爹就算要让他少和我说话,也要问过我的意思吧,我不想和他说话,自然不会和他说话。”
秦悦微微沉下脸:“你的意思是,你不听爹的话,会继续和薛尚清往来?”
沐晞不管他是否高兴,直接回道:“不错,我不管以前是怎样的,反正现在我想见他就会见他,想和他说话就会说话,所以爹不要再管我的事,也把那个武炀弄走吧,哼,我才不要有人在我身边以保护我的名义监视我呢!”
“爹那是为你好,薛尚清此人到底有哪里值得你对他另眼相看,你……”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袖,秦悦回过头去,却见郁青青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们两个,天都黑了在外面站这么久,不准备吃饭了吗?不吃饭也早说,省得我和瑄儿等你们,饿着了自己。”
秦悦不再说话,沐晞似乎有些不高兴道:“我不要去饭厅吃,娘你让你把饭菜送到我房里来吧!”说完就转身,径直往自己房里走去。
晚饭后,郁青青与秦悦一同在院子里走着,秦悦一直没怎么言语,一张脸也漠然没有表情,郁青青看着他笑了笑,问道:“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要和晞儿在前院吵起来?”
秦悦仍然沉默着不作声。
郁青青停下步子来,叹息道:“二十年了,我的父亲,母亲,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要是活着,是不是活得安稳,要是去逝了,走的时候是不是不留遗憾……可我知道,我是任性了,他们一定也是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的,谁会愿意女儿嫁人就等于永远的分离呢?”
她侧过头来,对上秦悦的目光,“我们没有把女儿教成一个唯父母之命是从的大家闺秀,看着她开心自由的同时,也要承受她的‘不听话’,你知道,依她的性子,她不可能听从你的安排,不可能你让她见谁就见谁,你让她和谁断绝来往就断绝来往,你强迫她,只会伤了父女感情。”
久久,秦悦叹了声气,“我知道。可薛尚清……我没有杀他都是看在晞儿的份上,又怎能接受晞儿第二次对他执迷不悟!”
“第二次,是啊,这是第二次了,这不是正好说明了什么?也许,他就是晞儿命里过不去的那道坎,也许他生来就注定与晞儿不只是一场过客。”郁青青说道:“为什么不换个方向想?一辈子能碰到让自己‘执迷不悟’的那个人,实在是幸运,晞儿有这样的幸运,甚至是逃都逃不开的幸运,我们不该高兴吗?”
今日更新完,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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