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贾琏想清楚,王熙凤已换了一身大红中衣走了出来。本文由微干的墨披散在身后,如同瀑布一般倾泻在烛光里。
沐浴后的面容更显娇艳,一双丹凤三角眼如水光潋滟;两弯柳叶因松散了髻稍显柔和;身量苗条婀娜甚是多情。抬头看着贾琏丹唇未启已是一副粉面含春的模样。
看得贾琏也是一阵的心驰神往。起身慢慢向王熙凤靠近,轻轻的牵起了她的手,十指纤纤如新葱一般,烛光在指尖的丹寇中摇弋不定。这时王熙凤轻启檀口道:“爷快去洗洗吧。”含羞带怯的一句话却将贾琏惊醒了过来。
贾琏不由得苦笑,心中叹息道看来注定了今晚要先将事情讲清。回过神的贾琏目光瞬间恢复了清明,点点头道:“你且等我一会儿,我很快便来。”原本并无它意的一句话却让王熙凤瞬间羞红了脸。心中唾道:真真儿是个登徒子了!脸上却是羞红一片。
贾琏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了同样新制的大红中衣,想了想又在外面加了件家常衫子才走了出来。见王熙凤仍穿着方才的中衣,独自坐在桌边儿,双手托雪腮,盯着烛火出神,不知想着什么。便轻轻取了件自己的大蹩给她披上。
王熙凤被贾琏惊醒过来,却见贾琏换了家常衣衫,一时不解的看着贾琏。贾琏有些无奈的在心中叹息,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挨着王熙凤便坐了下来。
见王熙凤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握起了拳头,贾琏便伸手将之执在掌心。想了想方开口道:“如今可算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完目光专注而清明的望着王熙凤。王熙凤虽然没读过书,但是这句话却是听说过的,自然明白意思。遂羞红了脸。
见此贾琏轻笑出声道:“原本我也在犹豫,要不要今晚与你说这些,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说完叹了口气,王熙凤见此也不打搅,只静静地等他往下说。
“我十二三岁离家,一走便是两三年,幸得姑母垂怜疼惜。姑父悉心教导。方有今日。”王熙凤听到这里,与之前绮罗的话对上了,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贾琏见此挑了下眉不知王熙凤这点头是知道还是明白。却也不追究。
想了想继续道:“姑母待我甚厚。但却在去岁被人害了去。”王熙凤惊讶的问道:“可查出是谁人所为?”贾琏却只是苦笑一下,并不回答,继续道:“我陪着妹妹扶灵回乡,一则我要在那里求学。二则妹妹独自在姑苏亦多有不放心之处。”
王熙凤听他叫黛玉为“妹妹”却非“表妹”,再想到黛玉专门遣人上京给自己添妆的事儿。便明白是真的兄妹情深。遂点了点头道:“妹妹年幼,若一人在姑苏倒还真让人不放心,莫不如接了京来,也方便照顾。”说完抬头看着贾琏。
贾琏见她对黛玉态度和善。心中也是欢喜,面上便带了笑容道:“妹妹守孝,那里就能接了来?不过我离开时妹妹却告诉了我一句话。”说到这里贾琏目光灼灼的望着王熙凤。不打算放过哪怕一丝的神情。
王熙凤也没多想贾琏目光中的意思,反而被看得多不好意思。扭了头道:“妹妹告诉你什么话,你要说便说,这般看着我作甚?我脸上也没花儿朵儿的。”贾琏倒是被她给逗笑了。
如此也只好继续道:“妹妹说:家和万事兴。”王熙凤听了这话转过头也定定的看着贾琏,神情很是认真。见此贾琏接着道:“妹妹还说:夫妻齐心其利断金。”说到这里,贾琏伸手取了两只杯子,倒上半杯子茶水,给了王熙凤一杯,便自端了一杯喝。
这话绮罗当初也说过一次,看来是有什么深意。想着心事也不喝茶只拿了杯子在手里摩挲。贾琏缓了口气才问道:“不知奶奶可能与我同心?”王熙凤一听这话却是一惊,直直地望着贾琏,不明其中深意。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贾琏也不打算绕弯子,直接道:“我是长房嫡孙,却只能在花园子里修院子娶你过门,若非如此便只能委屈你住在甬道后边儿。”说完看着王熙凤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问道:“你可知为何?”
王熙凤何等聪明之人?只在脑子里过了个弯儿便什么都明白了,不由得皱紧了那两弯柳叶眉,脸色的神色也冷了下来。见王熙凤如此神色,贾琏也不追问,只接着道:“你也知道我如今的母亲,乃是继母。”王熙凤一听那“继母”二字便嗤笑一声。
贾琏猜到她心中不屑,自己当初岂不是也是如此?也不计较继续道:“她虽然身份不高,出门却代表了咱们一等将军府。”这话贾琏说的很严肃,王熙凤刚想开口反驳,却又想到方才贾琏所说的话,遂停了下来,瞧他究竟想说什么。
贾琏见王熙凤欲言又止,便在心中点了点头。继续对王熙凤道:“母亲或许什么都不好,但是有一点很好。”说完他便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熙凤。王熙凤一时不解贾琏之意,又见他如此神情,便恼怒道:“说什么夫妻同心?如今可不是在与我耍心眼子?”
贾琏见她恼了,也不再逗她,侧过身子,笑着轻声在她耳旁道:“她无子无女,在府中无根无叶。只要咱们亲近她,她便会以咱们为依靠,事事顾着咱们。”说完才又坐直了起来。
原本王熙凤因着他这般亲密的举动很有些羞涩,可那话却听得王熙凤眼睛一亮。也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问道:“爷说的可是……?”贾琏也不等她说完,便点了点头道:“这话我原也不知,还是当初第一次回来时,”
说到这里贾琏想了想没有说出黛玉,“姑母告知我的,故而回来后我便亲近着她。如今。她却也是一心为我。”说完停了片刻,收敛了面上的表情看着王熙凤道:“往后我希望你也能亲近着她。不说当成母亲,至少也是个长辈般的敬着。”
王熙凤见贾琏不像说笑,神情很是严肃,便也严肃的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既你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是那愣的。岂能不知该如何做?只姑姑哪儿?”贾琏一开始还在点头。听她提“姑姑”二字便冷了脸。
想了想也没有火,只问道:“你觉得,你姑姑是疼你呢?还是疼她自己的儿子?”见王熙凤眼中已有些恍然。又接着说道:“切莫忘了你才是这府里长房嫡孙媳。事实上,这府邸叫做将军府。二房也不过是仗着老太太疼爱,窃居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