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们对一件事约定俗成的认可,或者说是家族元老们的价值观。比如说,南无忧是南鹤礼的女儿,那对于元老议会来说,她就理所当然的是家族的继承者。当然,正统性不等于必然性,阻碍她成为继承者的理由有很多。”
“比如她年龄太小,威望和手段都嫌不足;再比如南鹤礼的死因成谜,让这一脉继续掌权可能对家族不利。但这些理由,都只是反驳正统性的借口,如果没有这些借口,南无忧就会顺理成章地接掌大权。这就像简单的物理学定律,没有外力干扰,物体就会沿着原先的方向不停运动下去。”
肖恩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南于瑾说道:“然而我并没有这份正统性,在和大哥竞争的时候我甘拜下风,那个时候我身上就多了失败者的标签,而带着这个标签的人是不可能享有正统性的。所以若是南无忧倒下,结果只会是我们这一脉被家族迅速抛弃,彻底沦为历史的尘埃。”
肖恩问道:“所以你才要在背后支持南无忧?”
“是的,我不但要支持她,还要全力支持她,因为现在我们谁也输不起。”
“理由很充分,那么这些话为什么不和她说?”
“因为这些纯粹功利的理由,和我先前经营的人设、亲情全然不服,而我已经不能再继续加剧我们之间的不信任了。”南于瑾苦笑道,“诚然我很欣赏无忧的谨慎乃至多疑,因为不具备这份素质的人不配成为领袖。但谨慎多疑一定要维持在一定范畴以内,而我现在已经快要越过那条线了。”
“越过那条线?你做了什么?”
南于瑾说道:“回归以后第一时间找到无忧,以感情牌和人设牌迫使当时孤立无助的他接受我成为暂时的盟友,然后带着她前往苍穹顶,与四大家族的元老议会成员会面,为她争取到了董事会议的列席资格。而后辅助她收拢南明资本的部分资源,再之后带她前往【离】,收复了陈耀。”
肖恩说道:“听起来你已经为她做了足够多,她如今的复苏几乎全部是依赖你的力量,就算你的帮助有功利因素在内,她也没有任何理由过度怀疑你。”
“恰恰相反。”南于瑾叹息道,“我做得越多,她反而越会怀疑我,因为这里有个很简单的道理,我能给她的,自然也能夺走,她至今拥有的一切都还不属于她。这份危机感会加重她的怀疑,怀疑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用她的正统性,怀疑我会在她的利用价值出尽以后,将她的一切都夺走。”
肖恩皱起眉毛:“你的这番话,反而是在展示你自己的多疑,你怀疑南无忧并不信任你。”
“没错,我也是个多疑的人,毕竟我也出身南家,小时候也曾被当成接班人来培养——虽然半途而废了。我之前能够毫无保留地帮助无忧,是因为我不需要太过在乎她的多疑,势单力薄的她还没有资格去影响大局。但现在不一样了,无忧的成长非常快,在【离】收复陈耀有一小半都是凭她自己的本事。虽然还称不上羽翼丰满,但是,我已经承受不起和她闹翻的代价了。”
说完,南于瑾又叹了口气:“总之,我的故事就到这里,接下来就要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肖恩没有急着答应或者拒绝,南于瑾的故事毕竟只是故事,每一个字都是真伪难辨,他连李钰和南无忧都不信,又怎么会盲信南于瑾?
所以,结束通讯以后,肖恩就直接找到当事人来核实。
在白银号的小型会议室里,绝地学徒与南无忧相对而坐,将故事娓娓道来,李钰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旁听。
故事讲完,会议室内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