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没管浑身冒冷汗,疼得连话都说不出的那个苟大顺,随手又把门给关得死死的,回头道:“今日大家都不要走了,我请客,请诸位喝百年陈酿,吃最鲜美的鱼。”
一句话,让客人们登时把注意力转移回来。
红尘站在窗边,举目远眺,别人看不到,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远处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似是一只巨兽,围着刘婆婆打转,东西乍一看狰狞可怕,但仔细一看,它明显是在护着刘婆婆,每逢老人家脚下踉跄,都趁机托扶一下,若是地上有坑洞,也不着痕迹地引导着老人绕开一段儿路去。
半晌,外头苟大顺才回过神,四下张望,气得跺脚:“人呢,那老太婆呢?”
他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人,胳膊还耷拉着,恨恨地四下看了眼,跌跌撞撞跑去看大夫去,一边走,嘴里还骂骂咧咧:“今天真他奶奶的邪门,一条狗都没见着不说,居然还让个老太婆给欺负了,真是,别让我逮住那个疯婆子,有她好看的。”
出了这么多的事,不过,这一个大年夜,总体来说,大家伙还是过得很不错。
一直吃到天将亮,红尘一行人才出门上车,准备回去舒舒服服地洗个澡,罗娘和小严一早准备好了新衣服,大年初一,自然要穿新衣的。
一出门,红尘就看到街边有几个乞丐,正守着一口铁锅,里面炖着肉,身边还扔着一张狗皮,一张猫皮,还有一只瘦了吧唧的大黄狗被拴在一边。
那大黄狗连叫都不叫一声,神色木然。
香味四溢,几个乞丐口水横流,“嘿嘿,还有一只,这一只养一养,等过两天咱们再宰了它,加上点儿野菜蘑菇什么的,那个香啊!”
“还是狗肉香,猫肉不好吃。”
“凑合吃吧,有口肉你还挑。”
罗娘她们都见怪不怪了,眼下这世道,见到吃人的都不必太意外。
红尘走了两步,没有上车,从荷包里掏出一块儿碎银子递给罗娘:“去,把那只黄狗买下来,等回头给它洗个澡,看看有没有毛病,治一治,好了送到庄子里去。”
罗娘笑了笑,轻声应下。
她们这些姑娘养了那么多狗,就是以前不把吃猫吃狗当回事儿,如今看见了也有几分别扭,看不见就算了,看到了还真得管一管。
红尘也不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人家,一群乞丐,都沦落到乞讨为生了,吃个狗肉还有什么新鲜的?
没一会儿,罗娘就把狗给带了回来。
红尘看了一眼,叹气道:“好好养吧,养养还能活。”
罗娘点头,“这几个就是为了一口吃的,一看我给的银子就把狗给了我,哎,她们见我可怜这些狗,虽然不以为然,还告诉我件事儿,说是蔡家那边,因为蔡少卿喜欢吃狗肉,弄回去好多狗养着,现吃现杀,光是吃也就罢了,蔡少卿还喜欢斗狗,在他后院里弄了个斗狗场,里面地上都铺满了铁刺儿,还有烧着了的炭块儿,把狗赶进去,让狗彼此争斗撕咬,最后赢了的那只出来宰杀,一天就要吃一只,吃剩下的肉和骨头还喂给那些狗们吃。”
“好像蔡家其他人也有各种怪毛病,到像是和猫猫狗狗们叫上劲儿了,老太太别的皮子都不喜欢,就是喜欢猫皮,身上穿戴的皮子,都是猫皮做的。”
“家里的小女儿,最喜欢把那些猫和狗的内脏掏出来,灌进去些药,然后抱在怀里把玩。”
“还有他那儿子,也喜欢吃狗肉,不过吃法新鲜的很,活狗在脑袋上开个口子,要吃脑浆,呕!”
她说得自己都有点儿恶心。
红尘也摆摆手让她别说了,这么恶心的话题,真不该是大年初一听的。
小严皱了皱眉,到是越听越奇怪:“郡主,我听说那位蔡大人死状凄惨,耳朵让割了,眼珠子也让挖出来,四肢都折断,还给开膛破肚,鲜血流的满屋子都是,这得是多大的仇才做得出来?”
林旭若有所思:“我调阅了卷宗,出事那天整个蔡家,所有人都没有现异常,巡逻的那些侍卫也没听见动静,按说他好歹也是个朝廷大员,又是现在这种时候,哪位大员府上不戒备森严,不该出现这么奇怪的情况,更何况闹到现在,连个有嫌疑的人都抓不出来,官府也太没用。”
“……别想了。”
红尘把炭盆往林旭旁边推了推,“回家,回去还得准备给赏呢。”
过年了,家里的女官们都要多拿些赏钱,家在京城的女官,也要拿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家看看,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红尘可不乐意招人怨,即便女官们不会怨,也最好还是做得尽善尽美些。
回去的路上,正好顺路路过蔡家,这阵子蔡家的事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红尘他们一行人也多有关注,路过时便不自觉地探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过去,红尘就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嘀咕了句:“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蔡家门口站着个大和尚,看着还很眼熟,是在高家见过的那位万佛寺的。
苟大顺也在门口,不过苟大顺是浑身瘫软,软在地上,一脸狼狈,又是鼻涕又是眼泪。
“不能啊,我,我昨晚上和老六一块儿出的门,我往南他往北,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还,还死得这么惨!”
说着,他就打了个哆嗦,吓得脸色惨白,要不是为了买点儿酒喝,他昨晚可是要和老六一块儿走的,听说城北有几条好狗,养得膘肥体壮,他们想趁机弄回来卖好,连弄狗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上好的药,一点儿就能保证让狗睡上一天,又准备了几个肉包子和麻袋,没想到也就一宿的工夫,狗到没弄进麻袋里去,老六进去了,而且捆绑的模样,和当初捆狗的时候一个德性。
“阿弥陀佛,在哪里出的事,施主带贫僧去看一看。”大和尚转头看了红尘的马车一眼,目中露出几分疑惑。
红尘却放下车帘,吐出口气:“这事儿可不能沾,是非对错不好分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