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郁郁葱葱,微风吹过松涛时有如碧波绿浪翻涌,鼻尖还能闻到树木独有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而这里,正是苏晓沐的父母亲长眠的地方。
整个墓园依山而建,此时早已过了清明时节,因此来扫墓的人并不算多,为了显示尊重,他们把车停在山脚下,步行进入陵区。
苏晓沐快步跟在景衍身边,不经意间在出入口附近瞥见卖祭品的店铺,她低头看了看两手空空的自己,才意识到少了什么,遂压低声音对他说:“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祭拜的东西。”说着就要往另一边走去。
不过她很快就顿住了脚步,转过眼神,看见景衍轻轻地握住自己的手,朝她摇了摇头,沉稳地说:“我都让人准备好了,不必再买。”
她的体质偏寒,六月的天,手心还是一片冰凉,一直到他松开自己的手,她还能感觉到指尖留存的余温,也很快明白那个“再”字是什么意思。在上山的入口处,早有工作人员捧着一大束的栀子花,还有御斋坊的糕点和清酒等着他们了。
景衍接过东西,见苏晓沐还在出神,低声提醒她:“你父亲喜欢栀子花,我没记错吧?”
苏晓沐点了点头,表情稍微有些复杂,为什么,他能记得这样清楚?
在商议结婚以后她就提出应该跟他的家人见面,毕竟就快成为一家人了。她也清楚地记得那时他冷冰冰地回绝自己,落得个自讨没趣,以为他觉得她逾矩了,就没有继续这个“多余”话题,毕竟他们的确没关系,只是名义上的结婚。
可他今天却这样正式地来拜见自己的父母,而且准备周到,尊重的心意毋庸置疑。
鼻尖酸酸涩涩,她暗里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免于沉沦在这种所不属于自己的温柔里。
将近一千级石阶,苏晓沐来到父母亲的身边。
她蹲下身,把花放下来,用手帕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照片,母亲的照片很年轻,梳着旧时的发式,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对母亲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一直就是父亲独力把她带大的。照片上父亲笑得很含蓄,是她所熟悉的温暖的笑容,好像他还在自己身边,慈祥地看着自己喊道,晓沐,乖,来爸爸这里。
她从包包里拿出结婚证,在父母亲面前打开,缓缓地说:“爸,妈,我今天结婚了,你们都替我高兴吧?下次再把小尧一起带过来,他最近在长身体,又长高了不少呢。”她的眼角渐渐湿润,有太多的话想说,又无从说出口。
爸,妈,这个男人,是我爱的人。
你们都看见了吧?他很优秀,对不对?
景衍就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偎依在父母的墓前轻声呢喃,如小孩子般撒着娇。这个女人很矛盾,时而坚强时而脆弱,却又是他儿子的母亲,这种感觉很奇妙,也许连他自己都未发现,看她的眼里已带着一丝的怜惜。
良久,苏晓沐缓缓站起来,吸着鼻音说:“好了,我们走吧。”
她怕不忍心,擦了擦眼角就转身离开。不过走了两步也没见到他跟上来,回过头,他正弯下腰在墓前倒了一杯酒,似乎是对着父母说了什么。她拼命按捺住探询的心,只当是不知道,因为今天他已经给了自己足够的惊喜。
可她没想到,原来惊喜远远不止这些。
回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回家,他载她来到c大校区的南湖畔,那里有一家位置风景俱佳的咖啡馆,有时等小尧下课她会来这里坐上一坐,这里生意也好,就不知怎么今天会关了门。
她有些不解地望着景衍:“怎么来这里?”她刚才看了时间,“现在还没到点数接小尧啊。”
景衍从口袋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她,语气依旧清冽:“这里已经登记在你的名下,如果想好怎么装潢,我可以给你介绍设计师。”
送一家黄金地段的咖啡馆,好像送一块巧克力一样轻松随意。
可苏晓沐自在不起来,她深呼吸,一字一句道:“景衍,你并不欠我什么,不需要这么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