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璋终于反了,朝堂上下因为北光城人入京而带来的危机感顿时被压了下来。如今瓦刺已灭,外患没了。今上却有大力提拔北光城崇光遗民进入朝堂的意思,那些北光城人貌似也很是配合。因而如今在朝臣眼中,北光城勉强能和内忧沾上一点儿边,秦王景修璋却已然成了威胁大扬朝安稳的外患。
孝熙帝一道圣旨,取缔了盐引,实行‘票盐’制,改“引盐”专卖为对民间商贩开放,平民百姓只要购买盐票,即可自行各处贩卖。又规定市场之中,每斤食盐的价格不得超过二十文,偏远地区盐价不得超过四十文。几近于斩断了扬州盐商的命脉。
扬州盐商眼见着就要走向末路,又怎么可能任由孝熙帝宰割。没有了巨额盐税,景修璋和孔太后举步维艰。两方一合谋,趁着盐商家底还在,干脆举旗反了。好歹也能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总好过于坐以待毙,
而早就做好准备的户部和兵部,则是第一时间动了起来,不到两天的功夫,新出炉的武定侯李长治率领二十万大军北上平乱去了。
此后不到一天的时间,秦王反叛,讨伐孝熙帝的檄文便传遍了整个大扬朝的大街小巷。檄文之中只说了两条,其一是孝熙帝与君侯景敛有染,断袖分桃,悖于伦常;其二便是当今太子景初江乃是君侯景敛惑乱后宫的孽种,孝熙帝昏聩失德,妄为人君。
此檄文一出,天下震惊,京城之中暗涌不断。翌日早朝之上,群臣不由的将目光放在兵部尚书陈文亮身上,只见着陈文亮面色不显,镇定自若。
孝熙帝方喊了一声‘平身’,顿时便有一众御史朝官出班,哗啦啦跪了一地,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痛数孝熙帝的不是。
孝熙帝冷冷说了一句:“看来诸位卿家将叛臣贼子的檄文拜读的很通透嘛?这一桩桩一件件,朕尚且不知,你们倒是说的头头是道。”
大殿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但凡是天子近臣、孝熙帝心腹的,这两年也没少见过小太子,事情一出,他们心里自有一杆秤,人家心知肚明的呢!这些个帝党,是直臣,是孤臣,只忠于今上,至于小太子到底是谁的种?今上乐意,他们管不着也不敢管。
至于其他人,识相的老老实实的拘着就是。总归这件事情和他们挨不着边就是了。他们心底反而是敬佩于孝熙帝的魄力。起码如今,北光城转眼归顺,这大扬朝上下也不知少了多少的烦扰。
不识相的,譬如眼前这些个家伙,今儿个怕是不能善了了。
果不其然,孝熙帝话音刚落,就有人蹦了出来:“陛下明鉴,倘若太子真如檄文之中所言,乃是君侯景敛之子。又岂可作为一朝储君?”
孝熙帝不由的冷笑:“爱卿以为如何?”
那人咬了牙,匍匐在地:“臣请陛下与太子滴血认亲。倘若太子殿下却为陛下亲生,众目睽睽之下,自然洗刷了于朝廷不利的谣言。将来史书工笔,陛下也不至于添上一段污名。”
“倘若不是呢?”孝熙帝问道。
“若不是……臣请,废太子,以安民心!”
“哦?”孝熙帝坐直了身子,“若是废了太子,朕百年之后,谁又有资格来坐着龙椅?”
“微臣不敢妄议储位。陛下春秋正盛……”
“这哪是不敢呢?”孝熙帝一把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句的说道:“还是魏王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敢如此胆大妄言?”
“陛下,臣忠心耿耿,一心为陛下着想……”听着孝熙帝的话,这人额头上不由的冒出冷汗。
孝熙帝却是连看他一眼也不愿,一挥手:“来啊,把他给朕拖下去,抄家,流放南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