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威拱手答道:“禀王爷,下官和王仆射等一班行台吏员抵达并州后,曾与卫王殿下会议北境军情。卫王殿下以为,沙钵略虽已从临榆关撤兵,然自北齐灭国后就率残兵盘踞在营州之高宝宁一部尚在蠢蠢欲动,时刻准备卷土重来,恢复高氏旧日江山。因此,卫王殿下决定,趁突厥五可汗大军尚未集结来犯之时,集中幽并等地官军所有精锐,东出临榆关一举剿灭高宝宁所部,以期达到削去沙钵略臂膊,同时震摄辽东高句丽、契丹诸部的效果。王爷也知道,圣上既赋卫王专悃之权,下官等唯有遵命全力配合而已。卫王现亲率八万精锐之士及八路行军总管,正驻扎在幽州城内,静待有利时机,随时出关与高宝宁部决一死战,即连李广达,也被卫王征调去,做了他的行军长史。”
杨广听罢,紧绷着嘴点了点头,冷不丁地向张威问了句:“本王急欲率军北上,与突厥人一战,以报灵石之仇,但不知眼下并州城内尚有多少守军?”
议事厅内诸人骤然听到这话,皆吃了一惊,以张威、王韶两位行台仆射为首,纷纷迈步向前,朝杨广施礼劝阻道:“王爷暂且息怒,万万不可草率行事啊。”
杨广目视侍立在自己身旁,满脸通红的鱼俱罗,冷冷地质问他道:“鱼俱罗,你就不想为昨夜战死于灵石堡的骠骑营将士报仇雪恨吗?”
杨广自抵达灵石堡,鱼俱罗所率骠骑营残存人马会合后,到进入并州城后,始终阴沉着脸一言未发,鱼俱罗心怀忐忑,原就担心杨广到达并州城后,会重治自己战事不利之罪,此时听到杨广向自己发问,当即挺身向前,抱拳躬身答道:“但请王爷下令,鱼俱罗情愿只身匹马即刻出城,誓擒胡酋献于阶下,如若不能,甘受军法处置。”
方才自己主动向杨广请罪,还见他和颜悦色地说到灵石堡之战与自己等人无关,才一转眼间就见他变换了另一副口吻,咬牙切齿地要为战死于灵石堡的骠骑营将士报仇,张威、王韶既感措手不及,又深知不能任由杨广负气胡来,两人对视一眼,仍由分掌兵部的左仆射张威首先开口劝道:“并州距幽州虽不甚远,但也有四五百里的路程,昨夜突厥人偷袭灵石堡,其兵力多寡、统军将领以及其真正用意,目下尚不得而知,且并州城内,包括驻守雁门关李子雄麾下,合计兵力不过一万两三千人马,如贸然出城邀战,一旦和沙钵略麾下主力大军遭遇,后果将不堪设想,下官敬请王爷千万三思而行啊。”
王韶听张威话里话外仍旧是一副恳求杨广不可轻举妄动的口气,不由得大是不满,索性搬出杨坚的话,半是教训半是劝止地说道:“下官等受任离京之初,圣上曾有明谕,要殿下到达并州后,凡征战之事须由卫王统掌、决断,一应行台庶务,则统由下官等负责打理,尔今卫王亲率大军远在幽州,并州城内只有守城之兵,无有领军出征之将,王爷定要率军北击突厥的话,也务必要征得卫王同意后方可。在卫王出征军令传下之前,请恕下官等不能将并州城内一兵一卒交给王爷。”
王韶与张威身份多有不同,除了是行台右仆射之外,还兼任晋王府长史,可谓是杨广藩邸众僚属之首,因此,他开口说起话来,决不像张威那样绵软无力,一张口,就搬出了杨坚的圣谕来压迫杨广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