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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沈澜清大婚的前一夜,沈流萤兴奋得睡不着,兴奋得就好像是她出嫁似的,比她出嫁那会儿还要激动还要兴奋,道是他们沈家终于娶进一个媳妇儿了,就恨不得这个夜晚冲回沈府去住,要不是长情搂着她让她好好在相思苑休息的话,只怕她已经冲去了。

越温婉这些日子都没有见过沈澜清,每天早上她未醒时他就已经窜出去了,夜里待她睡下了他才窜回来,连饭都不在家吃,真真就像是躲着他似的。

成婚的前一夜,直到越温婉睡下,也还是没有见到沈澜清。

这可是把沈斯年给气坏了,几乎遣动了整个家的人去找沈澜清,道是找到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他抓回来不可。

可沈澜清乃江湖中人,岂是沈府的小人想找便能找得到的,就算找到了,又岂是他们想抓便能抓的。

是以当沈府的人寻到沈澜清的消息急匆匆地赶往一家酒馆时,那儿已不见了沈澜清的身影,只有店家上前来代为转告,说是“我不会耽误明儿的婚事的,大哥放心啊”。

沈斯年听到家丁回来转达的这句话时,真是又气又急,以致一整晚他都安不下心来,坐卧不安,好不容易躺下了,却又怎么都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打开房门,先到府门方向问问守门的大爷沈澜清回来了没有,而后无奈地往祠堂方向走去。

沈斯年往灵案上的香炉里插了三炷香,然后跪坐在祖宗灵位前,看着他们爹娘的灵位,重重地叹了口气,道:“爹,娘,明儿便是澜清的大喜日子了,可这会儿都已经快寅时了,却还未见他回来,他可还真是像小时候那样,只管自己乐呵,完全就不管家里人给他心急,就像不在家的这么些年也一样,夜里我不知做了多少回噩梦,梦见他在外边被人欺负了。”

“而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以为他性子会稍微改上一改,谁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事事都要我操心着,大婚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若我们沈家丢人便也罢,委屈了人姑娘,日后让人姑娘如何在人前抬头。”

“哎,澜清那孩子,说是不会耽误明儿的婚事,让我放心,可这会儿还没见到他的人回来,我又如何放心得了?”

灵案上的烛光将沈斯年的身影拉扯得有些模糊,将此事祠堂门外站着的人的身影也拉扯得更为模糊。

过了好一会儿,沈斯年闻着微醺的酒气,眉心微微一蹙,转头往身后堂门方向看去。

将近半个月没见过人影的沈澜清此时就站在祠堂门外,正笑嘻嘻地看着沈斯年。

沈斯年瞧着沈澜清,竟是难得地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地对他道:“回来了?到我身旁来坐坐。”

沈澜清瞧着沈斯年没有生气有些诧异,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听话地抬脚跨进门槛,在沈斯年身旁的蒲团上跪坐下身。

只听沈斯年语气平和地对他道:“我已经把你明儿大婚的好事告诉爹娘了。”

“嗯。”沈澜清点点头。

“又去喝酒了?”沈斯年又问。

沈澜清笑嘻嘻答道:“大哥你知道我的,一日没酒不行。”

沈斯年转头来看他,语重心长道:“成了婚后能少喝就少喝,没有哪个女子喜欢自己丈夫成日成日喝酒的。”

沈澜清无所谓道:“她不喜欢那她就不要嫁咯,她可是知道我不喝酒不行的。”

沈斯年没有训斥沈澜清,而是蹙起了眉,面有难过之色,将目光从沈澜清身上移开,重新看向他们爹娘的另外,愧疚道:“是我这个兄长当得不好,没有照顾好教好你们,才使得你的性子如此不羁,这怪不得你,说来都是我的错。”

“大哥,你知道你有哪点儿不好吗?”沈澜清没有因沈斯年的难过愧疚而伤悲,也没有嫌弃地走开,反是一脸无奈,还捎带叹了一口气。

沈斯年有些不解地侧头看他。

“大哥你啊——”沈澜清将手臂扳到沈斯年肩上,无奈又嫌弃道,“就是不管生什么事情都喜欢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错本来就在我们身上,又关大哥你什么事?”

沈斯年正要回答,却被沈澜清打断,“打住,我知道大哥你又要说什么是你没有养好教好我们才会让我们犯错的,从小听到大,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我可不想再听你说这些,小望舒和小萤萤肯定也不想。”

沈斯年先是微微一怔,而后竟是笑了,道:“既是如此,那日后我便不说了,省得你们都嫌我啰嗦。”

“大哥,你今夜有些奇怪。”沈澜清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斯年,手依旧扳在他肩上,“你今夜居然没有骂我,还这么好声好气地和我说话。”

“我的澜清已经长大了,早就不需要我这个做大哥来教你怎么为人处世,更不需要我这个大哥来骂你不学无术。”沈斯年抬起手,像摸小孩儿似的摸摸沈澜清的脑袋,微微笑着,温柔慈爱得像个父亲,“你明日就要成婚了,我高兴还来不及,纵是有再多想要训斥你的话,这会儿也道不出口了,见着你回来,便好了。”

“哈……”沈澜清突地笑出声,扳在沈斯年肩上的手猛拍他的肩膀,笑道,“大哥,肉麻死了!”

沈斯年也笑着,“怎么?可是嫌弃大哥?不想听大哥说话?”

“那怎么敢!”沈澜清笑得喜悦,“我这是高兴。”

“高兴便好,行了,时辰不早,过会儿天就要亮了,赶紧去歇歇去,天亮了我叫你起床,届时再好好洗洗你这一身酒气的脏身子。”沈斯年在沈澜清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温和又体贴。

沈澜清笑得一脸满足,“大哥你这么体贴,不是女人还挺可惜。”

沈斯年随即瞪他一眼,“胡言,爹娘早故,我这当爹又当娘的,不比你们三个细心些怎照顾得好你们照顾好这个家?”

“可是大哥你照顾我们照顾这个家已经十几年了,总是自己一个人不觉得累吗?”沈澜清忽然凑近沈斯年,一脸真诚地问道,“大哥什么时候给我们兄妹仨娶个大嫂回来啊?”

沈斯年微微摇了摇头,“没想过这些。”

沈澜清不笑了,他总是笑嘻嘻的脸上此时神色竟是有些低沉,只听他缓缓道:“以前是大哥你拖着我们兄妹三个没心思想娶妻的事情,可如今小萤萤已嫁人,我明日娶妻,小望舒的病也已痊愈,我们已不再拖累大哥,当是大哥该考虑自己的时候了。”

“傻孩子,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爹娘早故,我为长兄,照顾你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我疼着你们还来不及,又怎会是你们拖累我,日后莫再说这样的话。”沈斯年不哀也不愁,相反,他很豁然,对自己这般年纪还尚无家室的豁然,“我习惯了一个人,身旁要是多一个人反倒不习惯不适应,我啊,只要你们三兄妹好好的便行,其他的我不在意。”

沈斯年说着,又在沈澜清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好了,赶紧去歇息,去歇息之前别忘了告诉越姑娘一声你回来,让人姑娘安安心,不然以为你逃婚了。”

“我先回房休息了,你可不要再往外跑便行,否则我就当真要被你给气死了。”沈斯年说完,站起了身,转身走出了祠堂。

沈斯年走出祠堂时现外边有人影,有些诧异,不由问道:“这般晚了,清幽你怎的在这儿?”

这人影是清幽。

只见她面上忽地露着些紧张之色,一副才回过神的模样,忙答道:“奴,奴婢夜来睡不着出来走走,见着祠堂这儿点着灯,遂过来看看,奴婢并非有意要听二位公子谈话,奴婢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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