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小教室里一片死寂。
唯独听得见的是叶明炀压抑不住的喘息。
一秒,两秒,同样呆愣三秒,一旁观战的安濛如梦初醒,心头狠狠划过几个大字——这个疯女人!
安浔破天荒给出作死答案,理科准备室里气氛跌破冰点!
下一刻对面那双青黑墨瞳里血样情绪翻天覆地,几乎是在安浔话音落下的后一秒霍城身形一动,过来拽上她的手腕一把把人从破败的木门口拖了出去!
“安浔!”
安濛吓了一大跳,霍城的脸色简直像是要杀人!
安濛惊叫一声下意识追出去,这才觉刚才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一批学生几个老师,正浩浩荡荡从走廊那头急急赶来,她立马闭了嘴。
现在不是家丑外扬的时候,安濛跺跺脚,心里愤愤把安溪那死丫头凌迟了几千几万遍,转身冲回准备教室搀扶起叶明炀。
叶明炀情况很糟糕,看到安濛心情更加复杂,无论如何都是他隐瞒在先有错在先,他轻轻握上安濛的手腕,看她低头明显不想搭理他的模样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还是安濛先叹气。
“走吧,有什么回去再说…虽然我根本不想听你解释。”
她垂着眼,神色不变声线淡漠,唯有微微颤动的睫毛彰显着内心的压抑和不悦。
这样的表现让叶明炀更加自责也更加无言,沉默片刻只能用力握了握安濛的指尖。
随后等安濛组织好借口同校方承诺好赔偿,带着仍旧不太好的叶明炀出去医院的时候,安浔早就被霍城拖得没了影,当然罪魁祸安溪更是不可能找到了。
——
另一头黑色越野在高速公路上疾驰,从市郊开到市中心算上堵车也就花了一个小时。
整整一小时里即便是堵车到寸步难行的时候,车上两人也没有说过半句话。
安浔感觉得到霍城在生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气,他径直把车开回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小区,下车之后一路拽着安浔往里走。
电梯上到楼层,密码锁解开,冰冷的空间里感觉不到生的气息。
这个家安浔已经来过很多次,熟悉了每一个空旷角落每一丝冰凉温度,屋外天幕已经暗下来,今晚据说有雪,深蓝色的一大片乌云悬浮在落地窗外,下一刻眼前所有景物都被沉沉压来的漆黑影子湮灭。
呼吸相闻,将四周冰冷空气缠绕至热烈。
安浔不用看也知道霍城此刻正扎在失控边缘,他一路开车回来好几次她差点都以为要出车祸了。
安浔今天穿了高跟鞋,抬眼的时候眸光轻松与近处那双幽冷眸子对上。
霍城的眼已经不红了,瞳仁是极深极深的黑,吞噬万物的宇宙黑洞一样,那么近,都映不出她的影子。
霍城的呼吸有些乱,他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想要问,此刻却又像是全没了问的意义。
他眼睁睁的看着安浔抬眼,那双淡淡望来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愧疚慌张的情绪,他心底倏然冒出一团火!
霍城几乎在同一刻猛得往前跨了一步,弹簧牵扯的铁门正在徐徐关上,他扬手一拳砸上去,轰然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声响震得整个空间都晃了三晃,铁门在安浔身后狠狠关上,拳风撕裂空气甚至扬起她耳边一缕碎,安浔在门关的瞬间下意识后退背脊重重抵上门板,丝飞扬的时候惊得闭上眼睛!
那一拳当然没落在她身上,却只隔了她耳朵不到半寸远。
耳洞深处那一刻满是震荡的蜂鸣,连带着心绪不齐整个脑子里都嗡嗡作响,安浔恍然睁眼,双目瞪圆的时候难以抑制的深深吸气,却是还没待吐出来一股嗜血戾气已是疯了般逼到眼前!
“唔…!”
安浔喉管深处挤压出一声惊呼,脚尖不自觉踮起指甲在冰凉门板上刻出几道深长痕迹的时候,才惊觉那是一个吻。
疯狂的亲吻瞬息吞没两人之间所有空气,却是带得心底压抑不住的狂躁无限奔涌攀升!
唇上传来尖锐疼痛的时候血腥味在两人齿间弥散开来,他把她嘴都咬破了,她根本无法呼吸。
挣扎全然无果,围堵之间安浔眼角禁不住沁出眼泪,疼死了,他甚至拽上了她一侧的头狠狠往下拉,逼迫她抬起头迎合!
这估计是两人相恋以来最热烈也最凶狠的一个吻,所有问不出口的疼痛泄不了的愤怒都在这一刻激烈暴走!
霍城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低头用力吮吸得安浔舌根都几乎都像要被扯断,再和着津液和血,把她所有的惊痛反抗和自己几欲杀人的冲动狠狠吞咽入腹!
形势急剧颠覆局势完全逆转,被禁锢在狭小空间内安浔逃脱无门,几乎都快要站不住。
女人和男人在身体力量上也许永远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当然这并不代表在欲孽沉浮的时候也存在压制与被压制的绝对优势;
因为显然在疯狂和欲望方面,我们可爱的姑娘几乎无人能及。
疼痛最深头脑最昏沉的那一刻,安浔迷蒙着想,其实霍城是没必要带她回家的。
他可以自己走,当然也可以带她走,只是他那么生气留一个残暴冷漠的背影给她就好,何必一路都像怕她跑了般死死拽着她不放?
他明明知道就算抓她回来也做不了什么,他根本狠不下心来真的拿她如何,却仍是舍不得她,放不下她,再生气也丢不下她,这是安浔的认知。
那一刻疼得要死,又像是心里一点点被灌上了蜜,安浔知道自己变态,她当然什么都一清二楚。
她只觉得满足,很满足很满足,想着下一秒她轻抬手臂柔柔环过霍城的腰,踮起脚跟来,努力迎合上那个吻。
轻轻的一个动作,像突然撕裂了狂风骤雨的利刃,几乎在一瞬化凶险于无形。
霍城愣了愣,几秒之后才察觉过来安浔做了什么,他大脑有一刻断片,回神的时候一把扣住安浔的肩狠狠把人推开!
安浔被重重压回到了门板上,冰凉的铁板磕得她骨头生疼,两人也终于分离来。
霍城垂着眼,大口喘息,他的态度摆得很明白,他吻她,却并不代表他希望她回吻他,他不想要她的吻,一点也不想…
气氛在那一刻幽幽凝结,情欲悄悄退散之后两人都感觉有些冷。
安浔下唇被咬破了一道口子,鲜血还在流,伤口附近的皮肤皱着,因失血而泛白。
霍城的掌心就在她肩上,虎口上方一寸就是她的颈项。
今天安浔穿着一件低领毛衣,露出雪白肌肤一片,霍城垂眼的时候眸光不其然落在那里,他看着她呼吸起伏,感觉着掌心传来的温度,那一刻他突然想,她脖子好细,一掐,就能断了的细…
他眸光开始死也挪不开。
多年的杀手生涯导致身体和神经都刻录上一些诡秘记忆,比如他指尖完全记得拧断一根这样的脖子需要的力度和角度,再比如,他此刻微微跳痛的神经亦是无比清楚的告诉他,当掌心传来骨骼错位的瞬间那轻柔又扭曲的触感时,生命脆弱顷刻流逝带来的刺激,其实会让人愉悦,感觉有些,无与伦比!
更何况还有更好的,霍城默默想。
比如人死了,就再也跑不掉了。
再也见不了其他人,也再也不会被其他人看到,那时就只剩下他了,拥有她的全部,她只会是他一个人的,想怎样,都可以…
“…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