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到楼梯上,便可以看到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帮面目凶恶的人簇拥着一个貌似身份比较高贵的商贾,把西域楼的掌柜逼在了一个墙角,而通远军司的士兵则躲在一边,并没有干预。
杨怀仁心中纳闷,这什么情况?难不成这通远县城里,还有边军也惹不起的人物?
他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歪头看了童贯一眼。童贯看清了楼下闹事的人,极力表现出镇定的样子,脸上微微露出的愁容却出卖了他。
杨怀仁捕捉到了他脸色细微的变化,心中也是一惊,他实在想不出环州这里,还有什么人能让童贯这位军政老大感到为难的人。
众人走下楼,捣乱之人中那位领头的富贵公子朝这边斜了一眼,发现了童贯,随即笑眯眯的起身迎了过来,草草给童贯抱拳算见了礼,“吆,原来童相公也在啊,真是失礼失礼。”
童贯心中不悦,可当着众人面前,也不好发作,竟也陪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出来,抱拳施礼答道,“西域楼的掌柜真是不长眼,怎么又惹了梁公子不高兴了?”
姓梁的公子也不认识杨怀仁,只当是童贯只不过是领着自己手下在西域楼胡吃海喝罢了,完全没有在意,指着蜷缩在墙角里的西域楼掌柜的骂道,“这老家伙给脸不要脸,我梁乙檀看上了他家小娘子,他不但不感激本公子,竟然还不乐意了,童相公,你说他是不是找打?”
杨怀仁这才瞅见躲在墙角背对着众人的那个西域楼的胡人掌柜的,他那样的动作,好似身下还护着一个女子,女子应该就是梁乙檀口中说的他的女儿了。
事情貌似很明了了,无非是一个欺男霸女的恶霸要强抢民女的故事而已,不过杨怀仁觉得这件事里有太多东西实在很奇怪。
西域楼作为通远县城最大的酒楼,虽然是个胡人开的,但他能开这么大一间酒楼,也不至于在本地一点势力都没有吧?任这几个恶霸欺负成这个狼狈样子,竟毫无还手之力,这是不是太说不过去?
恶霸梁公子又是什么人?在童贯这位环州实权老大的面前,毫无尊敬之意,而且言语也十分轻佻,好似完全没有把童贯放在眼里。
童贯在他嘴里被叫成了童相公,这对于童贯来说,是有些打趣成分的。
这年头“相公”这个称谓,在大宋只有对朝中宰相或品秩相当的高品的大员才这么叫,民间对于声名远播的大文人也勉强可以这么称呼,但对童贯这么个一个宦官叫出这种称呼了,就有点戏谑的成分了。
若是放到十几二十年后,童贯被叫一声童相公绝对不为过,可如今他不过是个通远军司的军监,七八品的品秩干着四品官员的职事,在环州的权力确实跟个宰相差不多少,手底下人也好,普通老百姓也好,私底下背地里叫他一声相公调侃一下是有的,但明面上直接称呼他“相公”,就是不给面子了。
童贯心里肯定是生气的,甚至有点愤怒。但是他并没有发作,而是客客气气地对这位梁公子说话,没有维护西域楼掌柜的或者要主持正义的意思,那么由此看来,这个姓梁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了。
那个胡人女子这时从父亲的保护下露出头来,跪在地上向着大宋众官员的方向连磕了七八个响头,哭泣着用不太流利的汉话求告道,“求求诸位大人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