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韵心中感动,觉得官人危难之时还有这么多人不离不弃,也算是对杨怀仁往日里对人慷慨亲和的一种安慰。
她立即回到后宅,跟杨母商量着,由她这位侯爷夫人出面,带领这些士子和庄户们一起请愿。
杨母听罢表情肃穆,立即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从床上爬起来,吩咐春儿帮她洗漱打扮,取出了官家御赐的诰命仪服,穿戴整齐,然后对何之韵说道,“杨家原本布衣,吾儿赴京这一年来,赚了许多钱,也被封了侯爵,可谓光耀门楣。
为娘能享了这一年福,这辈子也就足够了。仁儿是杨家唯一的独苗,是死是活便在今日。
他若性命不保,老身也无颜面对杨家列祖列宗,这条老贱命,便也交代了去,即便到了黄泉路上,我母子同行,也算有个伴。
韵儿和莲儿你们两个,肚子里都有了杨家的骨血,今日为娘求你们一件事,立即去庄子上带上仁儿这一年来赚回来的家产,回齐州老家去。
官家就算治了仁儿的罪,也不会殃及家人,你们把仁儿的孩儿生下来,也算延续了杨家的血脉,老身代杨家列祖列宗谢谢你们。”
说罢杨母竟躬身下去给何之韵和王夏莲连施了三礼。
何之韵和王夏莲大惊,猛地跪拜下去,头贴地趴伏在地。何之韵大声恸哭着说道,“母亲说的哪里话?官人若是有事,妾身也绝不独活!”
“混账!”
杨母大声骂道,“你二人胡说的什么!?你俩怀着身孕,保住仁儿的血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们若是不从了为娘,为娘立即撞死在你们面前!”
何之韵和王夏莲心中大恸,心脏像是被人揪了一般难受,可看杨母似是下了必死的决心,这才不敢违拗她的意思。
“切记,保住腹中孩儿,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杨母说完深吸一口气,便走出了房间,吩咐福禄寿喜奔出去买了一副棺材,便带着棺材步行去了宫城大门外。
宫门外早站了一千多人,除了杨家庄子的庄户和那些廉希宗的弟子着急的城内士子之外,平日里和杨怀仁交好的一些食客也来到宫门前声援。
众人见杨母一身仪服而来,自然地让出了一条通道。杨母平静地走上前来,不管认识不认识的,杨母向赶来请愿的所有人点头躬身表示感谢。
她走到前排,因为宋律规定宫门外百步之地都是禁区,杨母便在约莫百步远的地方,正襟扶冠,昂然肃穆的跪了下去。
接着她命福禄寿喜几个把那副棺材放在她身后,又命贴身的丫鬟取来两条三尺白绢,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匕来,右手紧握小匕的两刃,便有鲜红的鲜血从他手心里汩汩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