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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元帕

天色微明时,李靖行睁开了眼睛,一侧,目光落在枕边少女的脸上,登时有些失神。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的新房,枕边人,是他的结妻子。

映入眼帘的妻子,肤色如玉,容色清婉,云乌碧亮泽,在枕间散落着,双目紧闭,睡得正香甜。

容色算不上国色天香,眉眼却长得正好,正是他魂牵梦萦的心头好。

许是梦里遇上了什么困扰,她眉目间有一丝淡淡的颦纹,微带几抹轻愁。

李靖行暗自一叹。

昨夜生的种种,他自然没有忘记。

他还记得,拥她入怀时,那份喜悦和满足,仿佛有花在心头绽放了一般。

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能与她这般静静相拥,是最美好的事。

明明,他们那么亲近,仿佛,两颗心都在靠拢一般。

那么美好的时光,那么亲密的拥抱,下一刻,却被一波又一波的丫鬟、婆子惊散了。

采薇有孕,这几个字仿佛一堵墙,将他们彻底隔开,彼此再也不能回到之前的心境了。

他想到这里,心中十分沉重,旋即慢慢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她的秀眉。

她眉间的颦纹让他心疼,不由自主想抚平了,让她再无忧愁。

因为动作轻,加上昨晚千柔心事重重,睡得很晚,一时竟没有醒来。

李靖行在她眉间流连许久,见她依旧未醒,忍不住朝她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如此同床共枕,二人相隔不到一尺的距离,近得仿佛能闻到彼此的气息。

鼻尖,传来少女独有的馨香,淡淡的,却能醉人。

李靖行身子一僵,瞬间有了一个长时间没有得到纾解的男人最真实且正常的反应。

心头的欲望又涌了上来,他忍不住往她那边凑,两人便越近了。

一面凑近,一面暗叹,其实,他并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但在她面前,他总是情不自禁起来。

也许,他中了她的毒吧?此毒似乎无解,但他不惧,还甘之如饴。

千柔正在好眠之际,恍恍惚惚间,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由得悚然一惊,慢慢睁开眼睛。

这一醒转,却见李靖行整个人都凑到跟前了。

李靖行见她睁开眼睛,脸上有些尴尬,却并没有退开。

千柔不由得脸上如火烧一般,直烧得耳根也如浸在沸水之中,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虽是初嫁,却并不懵懂,自然知道李靖行刚才在行轻薄勾当。

心中万分羞恼,旋即,昨晚的事情一一涌入脑海。

印象最深刻的,自然是“采薇有孕”了。

她脸上的娇羞立刻化为恼怒,抬起手来,直接打了他一耳光。

李靖行正欲火中烧,挨了她一巴掌,仿佛被兜头浇了一桶冰雪一般,满腔的热情都化为乌有。

千柔却仍是杏眼含怒,银牙紧咬,冷冷道:“昨晚才说让你离我远一些,莫非你忘记了?还是说,你当我是在说笑?哼,我向来说到做大,你若是不信,只管试一试,看我敢不敢将你打成猪头。”言罢看都不看他,直接从床上起身,坐到镜台前默默无语。

李靖行见她以背影相对,心头一阵酸涩。

他依旧躺在床上,沉默良久,才道:“你打算一直不跟我说话吗?我以为,经历了一晚,你心头的怒气,也该略略消散了些。”

千柔冷笑不语。

生了这种事情,即便过得再久,那伤痕,都不会消散半分。

李靖行见她不回应,从床上坐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才道:“你生气归生气,但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恨我,都挽回不了什么。你我已经是夫妻,夫妻一体乃是事实。为了彼此着想,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做做戏,与我略亲近些,保存我们两人的体面。”

千柔听了这番话,回过头来看着李靖行,目光中透着震惊之色。

采薇之事,让她深受打击,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根本就没心思顾忌其他。

却是没想到,李靖行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哪怕心头再恨,也得承认,他说得很正确。

如他所言,事已至此,一味沉迷在埋怨、恼怒中于事无补。

若是在现代,遇上这种事,她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婚,直接跑了撤了。

可是如今是古代,她又是皇上赐婚,和离之事是绝无可能。

再说了,这是一个女子必须三从四德、男子三妻四妾有理的时代。

在这里,男子地位尊崇,出轨的机会太多,且是合理合法的。在这里,但凡有一点点地位的,左拥右抱理所当然,肯一心一意只爱一人的反而成了奇葩。

即便她真的费尽心思离开他了,再遇上的男子,就会对自己一心一意吗?只怕不见得。

离开的机会太渺茫,离开后的生活也不一定能美满。再者,仔细想一下,虽然李靖行渣了些,但他对自己,却还是不错的。

两次相救,七夕送花,点点滴滴浸在心头,令她难以忘怀。

花烛夜他百般体贴,挨了她巴掌依旧没火,这些也如微风一般,触动了心肠。

再者说了,这个孩子,似乎也不是他情愿的。

哎,罢了,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吧?耿耿于怀于这个,只会失去更多。

罢了,事已至此,既然不能舍弃,就认真对待吧。

倘若将心思放在谋算未来上,一心一意调教他,说不定,能走出一片天地来。

虽然那个孩子的存在让人膈应,但生活本就是由酸甜苦辣组成的,容不得人选择。

一帆风顺谁都期盼,但谁都盼不来。

想到这里,千柔便决定振作起来,勇敢面对这一切。

李靖行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却不言语,心中自是思绪翻滚,摸不清她的想法。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呐呐问道:“娘子,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千柔勾唇,笑容浅淡如云雾,仿佛呵气能化,但语气已经缓和下来:“当然听明白了,我觉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想不到,你竟然比我还要理智一些。”

李靖行听了,犹自有些不敢相信,瞪大眼睛道:“你竟然赞我?”

千柔哼了一声,收了笑容道:“我只是顺嘴赞一句罢了,行了,你别得意,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李靖行见她缓和下来,压在心头的重石登时就消失了,忙露出笑脸,表态道:“娘子你只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千柔倒没再嘲弄,而是语气平缓的道:“昨夜你说,采薇有孕之事,你一直不知情,突然爆出来必有蹊跷。按理说,一个通房,的确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心计。照你看来,在背后操控之人,是谁?”

她既然下定了决心要面对,态度自然要有所改变。

虽心底仍旧厌恶他的风流不羁,但说话时却少了咄咄逼人,多了心平气和。

毕竟,今后他们要长久相对,不能一直恶言相向。

李靖行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此事必定是太太操控的,有件事情,你必定不知道。”他说着凝睇着千柔,缓缓将之前薄氏要退亲,他大闹了一场的事情说了出来。

随着他的讲述,千柔这才得知,为了这桩婚事,他竟甘于得罪嫡母,付出了很多。

明白了这一点,千柔深受震撼。

她一直以为,这桩婚事,只有自己努力了。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也在坚持、坚守。

她一直都知道,嫡庶之间,是天壤之别。与嫡母翻脸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为了自己,他肯做到这一步,是不是证明,他心里有自己呢?

哪怕那份喜欢,极其的浅淡,却不能忽视它的存在。

千柔想到这里,心中有几分感动,神色也就越温和了:“你毁了她那么多东西,她恨你自是理所当然。你又是庶出,嫡庶矛盾本是天生就存在的。照你这么说,此事只可能是她操控的,绝不会是旁人。”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叹息道:“我在顾府时,大太太一直跟我过不去,如今来了这里,也是不得安生。”

李靖行听她如斯感慨,脸上有几分羞惭,也叹道:“都是我不好,倘若你嫁的不是我,必定不会遭受这些,难为你了。”

千柔本就对他改观了,又见他如此,心里反而好受了些,摆手道:“罢了,事已至此,不必说这些了,我们是夫妻,该一同面对外面的纷纷扰扰才行。”

婚前,她并没有想到,李靖行会有一个孩子。

这样复杂的处境,让她有些烦恼。

但是,当她下定了决心,继续选择李靖行时,就必须投入真心,与他共同面对生活中的风雨,共享喜悦欢乐。

人都是相互的。自己不付出什么,又哪能奢求别人对你好呢。

李靖行见她神色、言语温柔如水,心中油然生出几分温暖,不由自主道:“娘子你真好,我必定不会辜负你的。”

“真的吗?”千柔勾唇,笑容如雨后新晴的阳光一般,“我不是不信任你,但只在嘴上说是没用的,希望你能言行一致,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靖行见她笑容明亮灿烂,不由得心神荡漾,忙道:“娘子放心,我定不会失言的。”

千柔娓娓道:“且拭目以待吧。”纤眉一挑,转了话题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梳洗一下,去给长辈们问安?”

李靖行往窗外看了看,迟疑着道:“还有时间,我觉得,有件事情我们得先商量一下。”

千柔闻言自是不解,惊讶的道:“什么事情?”

李靖行听了,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红色,瞄了一眼床头的白绢喜帕,却没有吱声。

千柔见他这副模样,自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干什么不说话?”

李靖行见她不懂自己的暗示,越不好意思起来,微微眯着眼,呐呐道:“莫非你不知道吗?新婚次日,会有人来收元帕的。”

千柔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也闹了个大红脸。

这元帕是什么东东,文氏曾经提到过。

大燕朝,新婚夫妇圆房时,床单上要垫一个白色的手帕,这个就叫元帕。

按照本朝的规矩,这喜帕会被掌事姑姑捧着呈给婆母,用来证明新娘白璧无瑕。

她与李靖行昨晚是分被睡的,什么都没生,这元帕自然交不出手。

千柔弄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咳嗽了一声,将羞涩之情压下,微笑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事呀。”她拍了拍胸口,笑眯眯的道:“放心放心,那都不是事,我马上就能解决的。”

李靖行眼睛一亮:“莫非你有办法不成?”

“当然了,”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千柔的声音十分得意,“不就是没有血吗?你把手指刺破,在上面涂一些,不就成了吗?”

她一面说,一面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李靖行。

言情书上,新婚不圆房的事儿比比皆是,若是想糊弄过去,都是这么干的。

所以说,多看书是有必要的,没有知识是不行的。

像现在,她都懂的道理,李靖行这个身经百战的人却不知道。

啧啧,突然之间,心里好自豪,好得意,好开心呀。

李靖行却丝毫没有察觉她眼神中的怜悯和得意,木在当地。

千柔皱眉:“莫非你怕疼?”挥了挥手,大气的道:“没事儿,你要是怕疼,放着我来!”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李靖行深深吸口气,告诫自己保持镇定,等心情平复了,才皱着眉道:“莫非你以为,元帕上只是沾了血就成了?”

千柔不解:“沾了血还不成?还想闹哪样?”

见她呆愣痴萌的样子,李靖行又好气又好笑,心头隐约还有几分欲望被勾起,咳嗽了一声才道:“真正行房了,不可能只有血。掌管这事情的姑姑,眼光毒辣得很,只是帕子带血,骗不了人的。”说到这里面红耳赤,再也说不下去了。

千柔听了这番话,又见他一脸暧昧之色,总算醒悟过来,羞得抬不起头来。

不由得暗自感叹,果然尽信书不如无书,古人诚不欺我。

哎,突然之间,心里好失落,好伤感,好茫然。

须臾,她定了定神,抬起头来,看了李靖行一眼,目光有些奇异,一字字的道:“二公子懂得真多。”

李靖行一笑,谦虚的道:“一般一般,你再夸,我要不好意思了。”

不待他脸上涌现出欢喜的神色,千柔却接口,嘿嘿冷笑道:“不愧是阅女无数的情场高手,果然很有几把刷子。”

李靖行哪料到她突然就转了语气,傻了眼,忙要解释一下,表表真心,千柔已经摆手道:“罢了,别再说些烦心事了,咱们还是快点想法子,将元帕的事情圆过去吧。”

李靖行看着她,心里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明明是她先嘲讽自己的,到头来,却不许自己再提了。

呜呜,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如此任性,如此蛮不讲理,如此……让人放不下。

他叹了一口气,方才提议道:“罢了,你才十五岁,年纪小着呢,不如跟人说,你葵水未至,如何?”

大户人家,但凡有点规矩的,都不会跟葵水未至的女子圆房的。

因为在他们看来,葵水未至,那就是未长成的幼女。

千柔愣了一下,才摇头道:“不太妥当。倘若是事实,倒也不怕,但我几个月前就来潮了,正好这几天就会是小日子。你这院子人多嘴杂,瞒不住的。”

李靖行闻言,不由得也呆滞起来,良久,眼中闪过一抹渴盼,低声道:“现在还早得很,不如,我们圆房了吧,那就什么事情都不用怕了。”

“想都不要想,”千柔断然拒绝,冷冷道,“之前你答应过我,不碰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李靖行见她如此坚决,情知不可为,悻悻的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是没辙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千柔闻言不再言语,拧着眉陷入沉思中。

正苦思之际,门外突然传来绯红的声音:“不知妈妈是谁?”

屋外静了一下,旋即有婆子答道:“老身是大太太房里的史妈妈,太太派老身来办事的。”她一答完话,立刻伸出手,去推绯红。

绯红顾忌着她的身份,又没有防备,一时之间,竟被她推开了。

旋即,那史妈妈探出手,直接将门推开了。

千柔、李靖行还未回神,那史妈妈已经冲了进来,嘿嘿一笑,方才行了一礼道:“见过二少爷、二少奶奶。”

这史妈妈的确是薄氏身边的,因她很忠心耿直,办事时极喜欢横冲直撞,故而并不得薄氏欢心。

但这次,薄氏却特意将她派来,自是为了放任她莽撞行事,好给新婚夫妇添堵。

见她径直冲进来,千柔已是满脸怒色,冷笑道:“原来是史妈妈呀。”

她咬重了“史”字,暗含嘲讽之情,旋即看也不看那婆子,冷声道:“主子还没叫进来呢,自己就自作主张了,我竟不知道,李府还有这样的规矩。”

李靖行心里也怒着呢,闻言立刻帮腔道:“娘子你有所不知,咱们府里的下人,向来是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在旁的主子面前,大家都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唯独到了我这里,个个都是我行我素,毫无规矩可言。”

两人一唱一和,竟格外默契,直接将一顶奴大欺主的帽子扣在史妈妈头上。

史妈妈吓了一跳,忙跪下请罪道:“今儿个是奴婢莽撞了,请二少爷、二少奶奶恕罪。”

她是薄氏的心腹,心里的确瞧不上李靖行。

但再怎么样,李靖行都是堂堂正正的二少爷。

无论她心里怎么想的,但她始终都只是奴婢,在人前,她必须尊重李靖行。不然,府里的老爷、太夫人不会放过她的。

李靖行冷笑:“以前就罢了,如今,我这屋里还有二少奶奶呢。我劝妈妈今后行事时小心些,倘若再冒冒失失,我定然不轻饶。”

史妈妈心里呕得吐血,却不得不忍着屈辱答道:“二少爷教训得是,奴婢记住了。”

定了定神,随后转了话题道:“对了,奴婢忘了告诉二少爷一声,二少爷不用担心,昨晚上,太太为采薇姑娘请了大夫,已经没事了。二少爷昨天娶妻,洞房花烛,这是一喜。用不了多久,二少爷就会添个儿子或千金,又是一喜,啧啧,真真是双喜临门。”

李靖行听她提起这一茬,登时心如鼓锤,也没心思琢磨她的话,直接转头去看千柔,目光既忐忑,又担忧。

出乎意料的,千柔却是如常微笑,平静的道:“太太时刻都不忘操心咱们这边的事情,还亲自为二爷的通房请大夫,真让人感动呀。”

史妈妈见她不但没火,还应对自如,言语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对薄氏的嘲讽,呆了一呆,才干笑道:“太太一向都很在意二少爷,将二少爷照顾得无微不至,爱屋及乌,对他房中的几个通房,太太自也是很和善的。”

千柔闻言只在心中冷笑,神色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既然已经察觉了薄氏的用心,自然不会在下人面前失色,白白让人笑话了去。

史妈妈见她神色毫无破绽,心中很是失望,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但凡唱戏,都需要人接词的。倘若没有人应和,这戏,自然就唱不下去了。

当下,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珠子转了一转道:“哎呀,瞧瞧奴婢这脑子真糊涂,时候不早了,太太那里还等着呢。奴婢这就收了喜帕,呈给太太瞧一瞧吧。”

千柔这才意识到她的来意,闻言暗自心惊,呆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去瞧李靖行。

李靖行看出她有些忐忑不安,忙安抚一笑,眉眼间的神色竟格外温柔。

两人打着眉眼官司的当口,史妈妈已经奔到床榻前。

她眼尖,一眼就看见喜帕竟然洁白无暇。

这出乎意料的事实让史妈妈怔了一下,旋即,立刻跟打了鸡血一般激动起来。

她直接将喜帕抓在手里,反复看了一遍,心中兴奋至极,神色却还算镇定,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怎么说的?这喜帕上,竟然没有落红呢。”

她刻意放大了声音,闹得门外的几个丫鬟都听见了。

虽然此时天才亮,但下人们都知道,两个新人必须早起,去长辈房中问安。

故而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千柔这边的丫鬟,绯红几个自是吃惊不已,都望向千柔,诧异又担心。

清风苑原有的丫鬟却都眼睛直,目光在千柔、李靖行身上打转,透着意味不明的意思。

见史妈妈刻意嚷得众人皆知,李靖行自是恼怒,冷笑道:“刚才妈妈还答应,行事要小心些,如今说话的声音比打雷声还响,这规矩,未免太好了些。”

史妈妈根本不在意他的呵斥声,只牢牢抓着喜帕,嘿嘿笑道:“这喜帕奴婢收走了,奴婢有差事在身,二少爷要跟奴婢说话,等奴婢交了差再来。”言罢,侧得意洋洋看了千柔一眼,旋即扬长而去。

绯红几个见状,虽然觉得事情不妥当,但顾忌她是薄氏身边的人,并不敢来阻拦。

一时,史妈妈径直去了。

李靖行将在门口张望的丫鬟都喝退了,才向千柔道:“不必担心,关于这事儿,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千柔一阵惊喜:“真的?”

李靖行点头:“当然,我岂会骗你?你且将心放宽些,咱们梳洗了,才好一起应对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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