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嘿嘿笑了起来,拽着大哥的袖子继续往前逛:“大哥好像很欣赏那个牵牛花?”
“也就你这么胡乱叫!泊大人真的是难得优秀的青年才俊。”大哥看看自己的袖子,摇摇头无奈地反手握住我的手腕,慢慢地跟我聊起来:“别的都不提,就说昨日危险突如其来,原本我们这个商队可以立刻弃车骑马,是很有机会赶到百姓们前面去的。可是泊大人当机立断地决定乘车,而且要跑在所有百姓的后面,为百姓们阻挡危险,给百姓多些回程的生机。”
“护卫队伍中有长安公主的人,但也有一多半是泊大人的亲卫和我带出来的人。当时就僵持起来。情况危急,你杀死的那护卫长当即出手就去夺泊大人手中的药盒。他是想连泊大人都放弃掉了!大哥当时就站在大人身边,见状抢先抢过药盒。那护卫长若敢对泊大人不利,我便摔了药盒毁了药材,让他无法交差!”
“真麻烦!我要是大哥,直接杀了他不就得了!”
“你这孩子!你昨天恰好借势,前面的人只当那护卫长是被敌军所杀。我那会儿众目睽睽之下岂能当场杀了长公主的护卫?要不是泊牵大人始终坚定不移挡持在前,我就是挟持长公主的灵药威胁他们,也已经是犯下了重罪!”
“知道啦!后来呢?”
“后来情势越来越危急,已经赶不到百姓之前,敌军也已经冲着我们的商队压过来了。那护卫长看我们宁死不屈,不敢再耽搁下去,只好带着他的人挟持没有武功的泊大人上了第一辆马车,让我带着泊大人的人和我的人在后面挡住敌军。我说我们走后面可以,但只要我看到泊大人有事,我立刻就摔了药盒。他则反过来威胁我说要是我保护不好灵药,他回去之后必会禀报皇上,治我们桃家一个危害皇室的重罪!”
“我操!看来我那一枪戳得好啊!大哥,斩草要除根,我把他那些知道这些事的手下也杀掉如何?”
“不用你做了。昨日伤亡惨重,他的手下有命回城的也不过四人。如今已经都‘阵亡’了。”大哥面含赞赏地说,“从这件小事你也该看出,泊大人看似谦谦君子、玉质无双,手底下做事也是当仁不让的。”
我摇头夸张地叹息:“我看你是打从两国会晤就对这朵牵牛花欣赏上了吧?瞧瞧你现在,嘴里面整天就是人家的好,都快没有我这个自家兄弟了!”
大哥扭头又敲了我额头一记:“整天胡说!我跟泊大人最多只是惺惺相惜之意。而且当初相交,欠下人家的人情,还不是为了你!”
唉,好吧。其实我哪能不懂这个泊牵是个难得刚正又有手段的大好青年呢?只是大哥,我不想你为了保护我去勉强自己做什么,更不想你牵涉进曌国的朝堂去!我那些永远不想被揭起的身份,皇室里的黑暗和阴谋,我不想今后为你担心的隐衷,你要如何才能明白?
晚上,泊牵不计前嫌,在舘驿设宴款待我们兄弟。
唉,其实这个小城的驿馆就这么大一点,我们都住在这里。一个院子三间正房。中间一间让给了昨天昏睡不醒的我。然后大哥住在右间,牵牛花住在左间,大家的仆从分别住满了厢房和耳房。三个人不管谁设宴都是在这院子里吃,不过看摆在哪间屋里罢了。
我跟着大哥去了牵牛花的屋里,只瞟了他墨绿色的袍子一眼,不看他的陈设也不跟他寒暄。兜头只管吃。大哥跟泊牵聊天喝酒,从“泊大人”“桃大公子”到“泊兄”“桃兄”,我看再下一步就该叫“牵牵”和“河河”了!
两人原本就彼此欣赏,昨天一番生死至交,如今更是敞开了心扉,聊得那叫一个酒酣耳热、相见恨晚,我看再聊下去都有结拜金兰的意思了!我吃得窝火,桌子底下一脚踹在了大哥小腿上!
大哥正端酒的动作一晃,无奈地停下话头看我一眼。泊牵忍不住低笑一声。
我继续吃菜,根本不抬头。
大哥举杯对牵牛花笑道:“泊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就这么大间屋子,再借一步就借到内间卧室里去了。这就是文人说话的个斯文劲儿。牵牛花心神领会地当即挥退了下人,屋里只剩我们三个了才温然笑着拱手道:“桃兄有话但说无妨。”
大哥就跟泊牵提了以后不再参与皇家生意的意思,说完了又歉意地拱手道:“清河原本是答应了泊兄今后均可借道桃家商途的。今日出尔反尔,还望桃兄见谅!但生意断了不等于人情断了,以后泊兄若是有机会再来沼河城……”
我赶紧一脚又踢了过去!大哥猛地一顿,虽没有看我,但脸色有些难看。这话说到这里,若是不往下说,那是怎么接也接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