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小的男人围着桥边走了一圈,把周围的人都打量了个遍,最后选定了沐月夕和杜徵。细长的眼睛里精光闪动,他是看准了外乡人在异地怕惹是非的心态,冲了上去,伸手去扯沐月夕的衣衫下摆,他这一扑是扑了正好,只是手上却连沐月夕的一片衣角也没沾到。
杜徵见他扑来,早已将沐月夕拉着向后退开。那男子也不在意,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枉我妹子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嫌弃她,如今又找了别人家的女儿,你如此作践我的妹子,你这么对得起她啊……”
他的哭诉声不大,但已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沐月夕和杜徵对视一眼,也不拆穿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一旁的铁卫开口呵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那男子心中得意,脸上却装出一副悲苦的样子,跪在地上挪了两步:“你们这些人仗着有钱,欺侮我们这些穷人,如今我妹子有了身孕,你为什么还不娶她过门?是想要逼得她一尸两命吗?哎呀,我苦命的妹子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都在说沐月夕是个薄情寡意的人。围观的人越说越难听,那男子也越说越过份,沐月夕看着男子滑稽的表演,只觉得好笑。
杜徵听着却不高兴了,向前一步,用扇子挑起男子的下巴,“你确定你家妹子肚子是她弄大的?”
“就是他,他化成灰我也认识。”那男子信誓旦旦的道。
“你真得确定?”杜徵又问了一句。
“我确定。”男子死咬沐月夕不放。
杜徵退到沐月夕身边,桃花眼眼波流转,哀怨地道:“妹妹,都叫你不要女扮男装,你不信,这下你多了个娘子,看你回家怎么跟爹娘交待。”
“还不止,娶大送小,我不但有妻还子,真是省事得很呀。”沐月夕咯咯笑道。
围观的人一听沐月夕清脆的声音,就知道那男子在说谎。杜徵玩兴不减,道:“妹妹,你娶进来的女子,哥哥我要怎么称呼?”
“我也不知道啊,要怎么称呼好呢?”沐月夕做苦恼状。
那男子一见谎言被拆穿,就想逃走,只是他快,铁卫更快,乖乖束手就擒。
“公子,小姐,小的有眼无珠,请两人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那男子磕头求饶。
杜徵和沐月夕都不打算饶他,这个有眼无珠的男子被铁卫送进了府衙。这个小插曲没有到影响两人游玩的心情,两人走过小桥,走进了草堂。
草堂里的游人稀少,只有几个文士在写诗作画,没什么可看可玩的,两人转了一圈,就往门外走,一出门就遇上了霍绮。
“夕儿妹妹,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沐月夕见霍绮短短几日,就消瘦不少,知她还是放不下淳于容,便想再劝她几句,“绮姐姐,我们去茶楼吃点东西吧。”
霍绮没有异议。
三人直奔草堂旁的茶楼。
“小杜,我有些话要和我表姐说,请你回避一下。”沐月夕直接开口让杜徵离开。
“我在外面等你。”杜徵依言离开了房间。铁卫和咏诗昭婷也退了出去。
“绮姐姐……”
“夕儿妹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唯一的男人,让我就这样忘记他,我办不到。”霍绮打断沐月夕的话,一脸哀伤地看着沐月夕。
“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绮姐姐,你要把握的男人是伊隆,只有他才能给你幸福。”
霍绮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帝王的情薄如朝露。”
“他对你不好?”
“好,他对我很好。”霍绮眸光微黯,惨淡一笑,“只是他有太多女人。”
这应该是霍绮久久不能忘记淳于容的原因吧。
沐月夕力不从心地劝道“绮姐姐,你与他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好一句不能相濡以沫,不如想忘于江湖。夕儿妹妹啊,若真的有相守的机会,谁会舍得放弃。”霍绮双手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罢了,夕儿妹妹,你也不必劝我了,我的路已经注定,这一次能再见他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
“绮姐姐。”沐月夕担心地看着她。
“夕儿妹妹,今日一别,再见无期,你多多保重。”霍绮说完,拉开门,冲了出去。
霍绮这话有不详之音,沐月夕大惊失色,追了出去,连声喊道:“绮姐姐!绮姐姐!”
霍绮根本不理会沐月夕的呼喊,箭一般冲出了茶楼,跳上了马车。
“夕儿妹妹,出什么事了?”杜徵拦住沐月夕,担忧地问道。
沐月夕摇了摇头,希望是她太多心。
因为霍绮的事,沐月夕没有心思再逛街,和杜徵回了驿馆。第二天,越国使节团率先离开上京,沐月夕去送行,霍绮表现很正常,沐月夕放下心来。然而三个月后,越国传来了霍绮病逝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