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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易冷(下)

终于, 傅熙元拍拍马维森肩膀, 自己先站了起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马维森惨兮兮仰起头,眼神楚楚可怜:“那咱俩先说好, 不管谁落了单,另外一个都必须回头,找人。”

傅熙元定定看了他半晌:“请问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怎么判断谁落单?”

马维森:“这确实是个比较深奥的问题……”

“滚蛋,”傅熙元没好气地笑, “一旦分散, 必须想办法会合。”

“我就是这个意思!”马维森头如捣蒜。

傅熙元舒展筋骨,末了长长吐出一口气:“走起。”

马维森腾地站起来:“声东击西还是直接清场?”

武生班坚持到现在, 其实战术分大类也就这两种——前者,制造噪音吸引丧尸集体离开;后者,引诱丧尸进入攻击范围,来一个杀一个, 来两个杀一双, 最后全部清理干净。

但傅熙元没想到马维森入班才几小时,从奸丨情到战术, 竟已无一不精。

要不是性格实在有缺陷, 其实这人也可以当个班干……算了, 这人实在性格太有缺陷。

暗搓搓地腹诽马维森让傅熙元心情愉悦,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 所谓“班级”或许已经是过去式了, 于是那愉悦瞬间变苦, 最后成了萦绕不去的惆怅。

没有愤怒,只有惆怅。

他不怨那十四个人没有回来找,不,应该是非常理解他们的选择。按理说心态到这种程度已经可以了,但他却不行,他还要加上不舍。他真真切切舍不得那一班伙伴,甚至非常懊恼自己脱了队,就像幼年搬家,必须跟小区里的玩伴们告别时一样,恨不能抱着电线杆子不撒手。

那时候的小傅熙元哭成了泪人。

现在的傅熙元,再难过,也只是眼睛酸了酸。

“喂——”马维森在战友眼前快把自己五个指头晃掉了,“你可别吓我,等会儿打起来你要这么走神,我会死的!”

傅熙元囧,挥掉面前的手,也一同收起了心里的复杂情绪,总算接上了之前的话题:“丧尸太多,清不干净的,还是声东击西,想个办法把他们引出来去别处,然后我俩进阳光房。”

马维森:“如果下面楼梯还有丧尸呢?”

傅熙元:“不走楼梯,坐电梯。”

马维森:“……会不会有点作死?”

傅熙元:“我们去B1,也就是说电梯只下一层就开门,这么短时间要是还出问题,那我俩也不用往外跑了,命里就没逃出生天这条线。”

马维森:“不不,电梯问题不大,如果轿厢里面有丧尸,大不了我们不进了,跑回房顶。我担心的是电梯下去开门之后,万一B1都是丧尸,或者丧尸就守在电梯门前呢?”

傅熙元:“硬着头皮往外突。”

马维森:“……你的做事风格一直都这么硬朗吗傅哥?”

傅熙元:“我还可以更……”

“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的静谧。

那声音太近了,仿佛就在头顶,傅熙元和马维森不约而同一个激灵,立刻抬头去望!

然而没等他们看清,黑洞洞的厚德楼上便落下一个黑影。

啪——

熟悉的闷响,带着骨骼折断的声音。

同致远楼一样,尸体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就落在阳光房旁边,距离太近了,近到惨状触目惊心,血腥浓烈扑面。

阳光房里有丧尸闻讯而出,可当扑到尸体上,现人已经死透之后,又兴趣缺缺地散了。

当十几个小伙伴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只会让人觉得难过。可现在,傅熙元和马维森能清晰感觉到心里在慢慢变冷。

这和身体的冷不一样,身上冷,他们可以裹紧衣服,甚至来回活动增加热量,可心里冷,他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感受着它的寒气逼人,最终冰封绝望。

——某个瞬间,他们甚至以为躺在那里的就是自己。

“楼下……有人吗?”

厚德楼上方传来颤抖的声音,带着不确定,更带着恐惧。

二人迅速抬头,很快,便锁定坠楼者正上方五层的窗口。

窗口里亮着灯,清晰照出窗前的人影,但背着光,又有一段距离,二人看不见她的脸。只能从声音推断,是个女同学。

阳光房这边路灯很暗,大片面积都藏在阴影里,要不是这俩人一刻没消停过,其实从楼上很难现。

“有人——”

马维森和傅熙元的回应几乎是瞬间的,生怕晚一秒,自由落体又多一个。

楼上静默半晌,再出声时,已带上哭腔:“你们能帮我看一眼我同学吗……”

二人面面相觑,下一秒,鬼使神差地一起看向地面上的血泊……

可最终傅熙元还是不死心,艰难地问了一句:“你同学……在哪?”

寒风灌进袖口衣领,在二人身上带起一阵颤栗。

然后他们听见楼上开始哭了——

“她刚刚跳下去……”

风吹云散,月光重临。

地上的尸体在夜幕下清晰起来,散乱的长,诡异的肢体扭曲,仿佛仍在身下涌动的鲜血。

楼上的女生也看见了,但或许从她的角度,只能借着月光看见同学的大概轮廓,却看不清具体模样。

于是二人听见那哭着的声音问:“她死了吗……”

傅熙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生怕一个不小心,楼上的重蹈覆……

“你到底是希望她死还是不希望啊!!”

马维森受不了了,他可没傅熙元那么好耐性,直接嚷嚷。

傅熙元吓得心脏漏掉一拍,连忙对着楼上喊:“你别理他,也别冲动,千万别干傻事——”

马维森黑线:“人家本来没想跳楼的你能不能不要友情提醒!”

傅熙元崩溃:“你能不能不说跳楼那两个字!”

马维森:“不说她想跳也一样跳,说了她不想跳难道还能被俩破字儿逼上绝路?”

傅熙元:“……”

“我想跳,可是我害怕一下子死不掉,我不想摔得半死不活,我想彻底解脱……”说到最后,女孩泣不成声。

马维森和傅熙元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进入厚德楼的,可能是和他俩一样,宿舍往外逃,也可能是最初就被困在了教学楼区,甚至还可能根本不是他们学校同学,而是外面的,出事之后逃进了这里。

但不论哪一种,他们都不想再看见有人死在眼前。

信念动摇时是禁不起诱惑的。

死亡固然可怕,但一了百了的解脱,于当下,听起来实在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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