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胤禛心道，自己也是糊涂了，他都相信胤祚没那个胆子，皇阿玛的眼线遍布京城，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乾清宫也没多少事情，胤禛起身告辞。

一出乾清宫，胤禛见德嫔跪在殿外，行走的步子一顿。他突然就想起了以前，他们兄弟斗的死去活来时，皇阿玛把他们全都关进宗人府的日子。

那个时候，乌雅氏也是整日整日的跪在乾清宫求皇阿玛。可惜，她自始至终求的只是十四弟的安危，对他似乎从来都不曾好言相待过。

以前，他渴望的母爱乌雅氏给不了，如今，他也有了疼爱他的赫舍里氏，乌雅氏他早就放开了。

想到这儿，胤禛本打算出宫的计划便换成了去看望赫舍里氏。而他离开乾清宫时，转身看着乌雅氏的背影，心道，他们两个两辈子都没有母子情分。

这辈子他早早就掐断了她的左右臂膀，内务府的势力没了，那个聪明的丫鬟秀珍如今也被他远远的打发出了京城。

他和乌雅氏两不相欠了……

“皇上，德嫔娘娘在外间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李德全想着外面的乌雅氏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忙进内殿禀报。

“让她跪着。”康熙对乌雅氏还是有些情分的，虽然两个儿子没少黑她，但康熙也知道，这些后妃争斗，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后宫的女人，谁又没几分手段，就是皇后，还不是有自己的手段。

只是，有的他能笑着当热闹看，有的不行。

现在乌雅氏在宫里没有任何看的过眼的势力，那点小聪明不过是自保的手段，康熙并不介意。

乌雅氏德嫔觉得，这膝盖就像是没知觉了一般。可内殿里依旧没有任何旨意传出来，乌雅氏德嫔就知道，这件事情怕是她管不了。

可是，她就只有胤祚一个儿子。她万不能让胤祚出任何事情。儿子是她的依靠和支柱，她决不能让儿子出任何事情。

要是，她还能再给儿子生一个兄弟多好，这样有个人扶持，也不至于会这般独木难支。现在，诺大个乾清宫，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的安危。

乌雅氏德嫔晕了，她被送回了永和宫，这一次她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的大儿子是四阿哥胤禛，她梦见自己对胤禛的磋磨，梦见她无视大儿子对她的照顾，一味的替小儿子索取……

这一夜，她梦见了太多太多，全都是自己对胤禛的不公平。

她梦见她死了，胤禛替她守灵，她听见他说。

额娘，但愿下辈子，你我再无母子缘分。

要是再遇见，你我之间便再无半点情分。

乌雅氏醒了，可她却糊涂了。

要是人世间当真有轮回报应，那她这辈子是不是来还债的？

一时间乌雅氏分不清到底是谁欠了谁。

几日之后，胤祚回来了。

他告诉乌雅氏，这一次是四哥帮他做保，而且还是四哥替他查明了所有的真相，还他清白。

“胤祚，你现在还怨他们吗？”

胤祚知道乌雅氏问得他们指的是皇后的三个嫡子。小时候他的确怨恨过，恨他们出身高，恨皇阿玛偏宠太子和四哥。

可现在他却知道，兄弟里，兴许念着他的也只有四哥了。这一次牢狱之灾，倒是让胤祚看清了不少事情。

身份高低，不是他怨天尤人的借口。

“额娘，我不怨了。”

乌雅氏笑了笑道：“要是他是你亲哥哥就好了。”

梦里的胤禛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她那般为难磋磨他，可他还是屡次照应她和小儿子。

“额娘，你说什么胡话，他本身就是我亲哥哥。”胤祚看着乌雅氏道，“额娘，我日后想跟四哥走的近一些，你不反对吧？”

“你们本就是兄弟，额娘又怎么会反对。”

往后的不少年里，乌雅氏都不止一次的做起那些和她现实生活中完全不一样的梦。

久而久之，她也越发的相信因果循环。

兴许，她这辈子当真是来还债的。

康熙五十年，乌雅氏德嫔一心礼佛，再不涉后宫争宠之事。

康熙五十二年，良妃逝，德嫔晋升德妃。

这迟来的晋升，却已经再没能让乌雅氏心中有任何的欣喜。

康熙六十一年，帝逝，乌雅氏迁入福亲王府邸。

十年后，乌雅氏德嫔逝。

雍亲王从东北入京送了乌雅氏最后一程，算是了结了他和乌雅氏最后的一点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