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地面很远，以他的眼力以及对章晓身影的熟悉，还是轻易就锁定了目标。他就那样地站在窗前，看着章晓抱着他的女儿，并没有上他的车驾，而是钻进了另一辆车，与兰姨一同离去。

良久，慕宸才敛回了视线，回到餐桌前，他却失去了食欲。开始思考着他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真的很失败。

章晓骂他也骂得很对，他是知道慕娅习惯了家里厨师熬的粥，换了其他人做的，慕娅很少赏脸的。他却想着有章晓在，或许能让女儿将就着吃一顿，他又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回家里吃饭。潜意识里，他先想到的是他的工作，是他的时间问题，而不是女儿。

他爱女儿，这一点，他勿须质疑自己。刚才他就应该反驳章晓的，是她突然怒，一骂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都不会反驳她了。

不过女儿与他不亲近也是事实，自从宁桐死后，他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好好地照顾过女儿，没有好好地陪伴过女儿。

一个半岁的孩子，忽然间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又长年累月不在身边，哪怕她又长多了一岁，可在过去一年的岁月里，陪伴着慕娅的却是不停变换的保姆，是司机，是保镖，是很多很多与慕娅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他，陪着的时间屈指可数。

他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女儿亲近他？

如果说慕娅最初把章晓当成妈妈，是觉得章晓的外表甜美与她妈妈宁桐相似，心生安全感。那么现在的慕娅粘着章晓，一直叫着章晓做妈妈，不再是看外表及缘份，还有章晓对慕娅的那颗心。都说孩子的心灵最为纯洁，慕娅是不会用语言来表达，但她能感受得到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谁疼她是用心的，谁疼她是表面的。

脸，刹地烧红起来。

慕宸愧疚地惊觉在女儿慕娅的心里，他的疼爱就是表面的。

于孩子来说，有什么比得起父母的陪伴，父母真正的爱。

那什么歌来着，他记得有一句歌词是：爱我就多陪陪我，爱我就抱抱我！

他对女儿的爱的确不合格呀。

慕宸双手扒了扒头，第一次反省着自己做父亲的，做得多么的不合格，多么的失败。

在回慕家的路上，章晓都还气难消。

兰姨以为她又和慕宸斗气，好心地劝着她：“章小姐，虽然小小姐离不开你，但你也不要老和三少爷斗着吧，三少爷本来就忙得要命，请你照顾小小姐是为了让他可以安心工作的。再说了，咱们做保姆的，总不能与主人家杠着的，那样对自己很不利。”

“兰姨，他明知道慕娅吃不惯外面的，还要带着我们来这里吃饭，他自己吃饱就全家不饿了？他哪有点做父亲的自觉？公司重要，工作重要，慕娅就不重要？还是他存心想看我被慕娅难倒的样子？在医院的时候，直接让我们回去不就行了。”

兰姨有点语塞，想了想后，她试着为慕宸辩护着：“三少爷可能是以为你能喂小小姐吃粥。小小姐就是三少爷的命，三少爷怎么可能不心疼小小姐。”

章晓不说话，就是抱紧慕娅，慕娅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她的妈妈在生气，她也很听话，窝在妈妈的怀里，小手抓住妈妈的衣衫，这样妈妈在生气的时候就不会扔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