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见振东?我就算是个路人,陈宽总是振东的亲儿子,现在振东不知道生死,一定是被你们藏起来了……陈宽有资格见他爸爸!”
那天在医院有多么泼,现在就有多么可怜。
深谙变脸的技艺,安妮都要惊叹这天生的演技。这个猛料,把媒体们都快炸翻了。比起陈夫人开布会力证陈董事长的病情没有谣言里那么严重,这种忽来的豪门恩怨八卦,简直可以报道成“连续剧”。
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这个对着镜头嘤嘤哭泣的女人,绝不是善茬。
陈夫人脸色白。
安妮扶着她的胳膊,轻轻捏了捏她。
“这位女士,你的意思是和陈董有超出道德的男女关系?”
“他是陈董的私生子,请问你有证据吗?”
“你对陈董病危入院有什么看法,陈董之前有做好遗产分配吗?”
女人对着镜头垂泪,“我跟着振东不图钱,我们是有真感情的,现在孩子就想见他爸爸一面,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陈夫人,您善心,就算恨我怨我骂我打我,我也不反抗,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是来破坏您家庭的,也不是来和您争财产的,让孩子见见他爸,我就死而无憾了!”
若不是场合不对,安妮都想给这女人鼓掌了。
演技及格了啊,然而也仅限于及格线。在另一个世界,她渣爹养在外面的女人中,走这种路线的太多了,安妮都看腻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然而陈夫人显然缺少和狐狸精过招的经验,脸白的像纸一样。
偏偏记者们不会轻易放过陈夫人。
哭诉的女人柔弱,陈董的私生子也换了副打扮,看上去像个乖乖的大男孩儿。他似乎感到难堪,低着头看着地面,偶尔抬起头来,看向陈夫人的眼神全是祈求和希望……三观稍微不正的人,很容易被眼下的情景带歪。陈夫人就算摁死这俩人也没有错,有些人却会想,陈夫人是原配,衣食无忧享用了多年富贵,丈夫在外面养女人有私生子固然有错,人家找上门来不争财产,只求见一面,毕竟是弱势的一方。
男人都要死了,还说什么嫉妒,大度点的原配,就算让母子俩见见陈董又如何?
陈夫人气得要死,又觉得十分难堪。
经过今天的新闻布会,全国上下都知道她丈夫在外面养女人有私生子……她要呵斥对方,还是假惺惺原谅对方?不不不,安妮和沈铭说了,这样都不对。
她不能承认母子俩的身份。
真不要钱,被陈振东养在外面这么多年图什么?
这俩人不是不要钱,而是要大钱,连陈振东的迟疑都让他们不能接受,所以跳出来和别人一起对付陈家。陈夫人想,自己可不能中了对方的奸计,安妮说得对,愤怒不能解决问题,她还得保护两个女儿。
“陈夫人,您知道这位女士的存在吗?”
“陈董是不是真的有私生子,他的存在是否会影响到您和两个女儿的继承权?”
“陈夫人,您认为……”
陈夫人努力站稳了身体。
“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位女士,在我丈夫生病入院的日子,我听到这种话觉得很生气也很难过!我们今天开新闻布会,代表的是星伦,是要向股民做出解释和交待,谢谢大家对我丈夫身体情况的关心,他的确是在住院治疗中,然而星伦有自己完善的应急机制,沈铭已经被公司任命为代总经理,他会暂时管理公司……”
陈夫人对着镜头,声音并不大,却吐字清晰。
她要确保自己的意思不被人误解。
事实上,她的言经过无数次演练,陈夫人不习惯面对镜头,可她到底是富豪的太太,每年出席什么慈善晚会,参加各种社交场合的机会也不少。
当理清了思路,又有了心理准备后,来捣乱的母子俩已经无法扰乱陈夫人的言词。
她就表达两个意思,第一,如各种传言和报道中说的一样,陈振东本人住院了,人还活着,病情却绝对不轻松,起码暂时不能公开露面,也不能处理星伦的事务;第二,沈铭被认命为代总经理,星伦的业务现在由他全面主管。
陈夫人要做的是稳定星伦的股价,而不是和贱人争风吃醋。
女人自然是不甘心的,陈夫人完全避开了她的质问,视她为空气。
女人的哭声更大了些,记者们拼命按着镜头。
陈夫人想,不就是演戏吗?安妮是拿影后的人,手把手教过她,这戏要怎么演。面对外室和私生子的逼宫,陈夫人也几乎要“崩溃”:
“星伦作为华国屈一指的娱乐公司,不缺乏竞争对手,我知道商业竞争有各种手段,但老陈还躺在医院病床上,我希望各位同行手下留情,不要搞这种下作的手段,你们污蔑的是老陈的人品,伤害的是我这个当他妻子的女人,和我俩共同养育的两个女儿……正大光明的竞争,星伦并不怕,全公司会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沈总也年轻有为,我相信他能帮老陈管理好公司。但请人出来演戏,非得往我们家属伤口上撒盐的竞争手段,真的太恶劣了!”
之前的话,陈夫人是以星伦言人的身份说的。
现在这段话,则是以一个妻子,一个女人,一个母亲,一个病患家属的身份说的。
她在恳求竞争对手,也在恳求在场的媒体会拥有点良心,不要推波助澜,不要让事情无限制酵,甚至是主动去恶炒!
安妮率先鼓起掌来。
“您说的太好了。”
星伦的人,都替陈夫人鼓掌。
媒体记者们,不免有些讪讪的。说良心么,能把记者当出名堂来的,良心差不多都被狗吃了。然而陈夫人眼眶微红,言语柔和,有些人是有一丝恻隐之心的。
女人觉得情况不对,不由尖叫起来:
“你想不承认我儿子的身份,我会去法院告你,请求做亲子鉴定!陈宽就是振东的儿子,我们不是被人请来的!”
安妮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的讥讽表现的太明显:
“这位女士,这种时候,随便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非说是陈董在外面的私生子,难道陈太太都要一个个和他们做亲子鉴定?你去法院告什么呢,陈董只是生病了,又不是……就算法院也没有让人提前分割遗产的吧?”
安妮陪同出席新闻布会,本来也是媒体镜头捕捉的焦点。她一说话,整个会场都安静无比,生怕没有把她的言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