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桐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是了,两人之间有那一纸婚书的关系在,有些事,就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她连拒绝的余地也没有。
何况——
两人之间这次闹得这么僵,西陵越明显是恼了她的,这会儿要是再冲突起来,而他如果就是要动强的话,她也抗衡不过,反而就只会更难堪而已。
西陵越的呼吸火热。
温香软玉在怀,这一刻,谈理智都属奢侈。
但他确乎还是迟疑着判断了一下,确定沈青桐没有明显过激的反应,就拥着她挪到了床边。
男欢女爱的事,沈青桐从来都看得极淡,她虽不到心悦对方的程度,但也不至于会为了和自己名义上这个夫君的一场肌肤之亲要死要活。
心里紧张无措是有的,但好在借着夜色遮掩,反而少了许多尴尬。
但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摸黑办事的缘故,虽然她已经尽量配合了,但西陵越那里却有些手忙脚乱的,摸索了半天都还险险的没入正题。
沈青桐本来就抵触紧张,耐性耗尽了就抬手去推他:“你——”
黑暗中,西陵越背上是一层的汗。
闻言,他就冷着声音低吼:“你闭嘴!”
沈青桐是真的反悔了,抬脚就去踹他:“你放开我,我……呜……”
都到了这一步了,西陵越要是肯听她的废话那才是见了鬼了。
他庞大的身躯压着她,唇瓣封住她的嘴,大力的碾压而过,沈青桐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就是不高兴了,后面就死活不肯配合了。
然后……
就妖精打架呗!
而且昭王殿下拿出驰骋沙场的体力和气魄,那种绝对性的优势还真不是沈青桐这样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子能抗衡的,没几个回合就彻底败下阵来。
两人成婚大半年,头一次同房,大半夜的折腾下来……
唉!一言难尽!
天蒙蒙亮的时候,沈青桐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是浑身难受,再加上这木板床实在硌得慌,她睡也睡不安稳,再转醒的时候也不过才是刚刚早上。
西陵越这会儿人已经不在了。
她自己穿了衣裳起来,看到放在枕头边的荷包就想起昨天弄丢的珠子了,赶紧蹲下来找,几乎翻遍了这屋子的所有角落,原来的十一颗珠子也只找回了九颗。
心里又把西陵越骂了一遍,沈青桐把荷包收好,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拍了拍裙子,推门出去。
一抬头,刚好西陵越的房门也被从里面推开。
她一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就碰了个正着。
尴尬是有那么一点儿,不过好在夜里天黑啊。
沈青桐做了强大的心理建设,就直接对他熟视无睹的走过去,对云翼道:“有吃的没?”
“哦!”云翼应了声,刚要说话。
西陵越却突然伸手过来,一把扣住了沈青桐的手腕。
沈青桐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把她拽进了房里,同时语气冷冰冰的吩咐云翼道:“早膳送到房里来!”
然后,随手就合上了房门。
这客栈本来就不大,屋子里的空间就更是有限了。
两个人各自的站着。
沈青桐心浮气躁,就还是率先抬头看向了他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都已经把话跟你说得很明白了,你又何必非要这样的和我为难?”
话是这样说,可她对这人基本是不抱任何希望的,横竖这个主儿霸道惯了,油盐不进。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腹怨气。
可是西陵越生的气也并不比她少,因为——
他是越来越摸不透这女人的心思了,嫁都嫁了,睡都睡了,她这是对身份名誉都全不看在眼里的。
他这一辈子,还从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却偏偏,拿这个女人也是完全的没办法。
她就是死不肯低头。
最后,昭王殿下也只能是把自己心里的火气全部压下去,勉强缓和了语气道:“如果你就是因为前天晚上的那件事介怀,那么本王跟你保证,那样的事,以后不会再生了!”
看吧!就说跟他说话说不通,完全的牛唇不对马嘴。
沈青桐气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予理会。
西陵越就有点恼了,语气也跟着冷了几度,道:“沈青桐,别再考验本王的耐性了,你知道,我西陵家不是普通的人家,我不管你是情愿的还是屈从的,总归你进了我昭王府的大门,领了本王王妃的头衔,这就是不容变更的事实了,就算你不接受——那么以后,你也只能是试着去接受。还有那些要死要活的话,也不要再搬出来说了,也许你是真的不怕死,也不介意沈家的下场,那就至少想想你的那两个丫头。跟我回去,你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即使你不信我,也应该相信,本王今天既然是给了你承诺了,就绝对会说到做到,我还不屑于对你这一介女子失言。”
他这样的人,不答应则以,而一旦妥协,就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的。
沈青桐信他的话,可是——
“我信王爷男人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只是——”她定定的望着他的脸孔,认真的说道:“我不想回去,不管你给我怎样的承诺,在你身边的那种生活都不是我想要的。”
“沈青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女人,还是软硬不吃,西陵越突然就怒了,“本王给你三分颜色,你还要借机托大吗?”
“沈青桐何德何能?我在王爷心里有多少斤两,自己有数,还不至于自不量力的不识抬举!”沈青桐自嘲的苦笑。
西陵越是真的没有耐性再跟她耗下去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扯过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怒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跟着本王,你到底有什么不情愿的?我说过了,之前那类似的事,不会再生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
“王爷——”沈青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作罢。
他掰开他的手指,转身往桌旁走去:“算了!既然没得选,那就一起回吧!”
“沈青桐!”西陵越再次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了回来,不依不饶的质问道:“你把话给本王说清楚了,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和打算?别说本王没提醒你,你再心口不一的给我耍花招……”
“西陵越!”沈青桐也是被他逼得没了脾气,她仰着头去看他的脸,突然语气平静的开口,又一次这样的对他直呼其名。
以前两人争执的最激烈的时候,她是会口无遮拦的顶撞他,但是在清醒理智的时候,却是绝对没有的。
他的身份最贵,是大越王朝最炙手可热的掌权皇子,不仅如此,他还是她的夫君,是压在她头顶上的那片天,无论从哪一种身份入手,她都不该这样的对他直呼其名的。
西陵越皱眉,心里多少有些不悦。
沈青桐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突然就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那张芙蓉赛雪的面孔就会越的清丽明媚。
西陵越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眉头越皱越紧。
沈青桐踮起脚,她抬手,指尖抚过他的眉峰,微微的叹了口气道:“诚如你方才所言,你们西陵家不是普通的人家,所以——对我而言,你与其他人也都是不一样的。你说得对,你的出身好,样貌才学样样都是出类拔萃的,要配我,绰绰有余,我是最没有资格挑剔的那一个。说实话,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我是会愿意掏心掏肺,尽量的试着跟你过日子的,我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多大的野心,有些时候,甚至也不介意适当的妥协和让步的,可惜——你不是!”
这些话,她以前从来不说,也从没有打算要说出来,只因为她一直以为有一天她能走得掉的。
可是现在西陵越这样一再的咄咄相逼,就是不肯给她脱身的机会。
兜兜转转,其实这些,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沈青桐兀自笑得自嘲,再一次鲜明的感受了这命运对她的深深地恶意。
西陵越看着她脸上表情,却也只是看出了他对自己的不信任。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或者潜意识里,他是真的为了前天晚上的事情心虚了吧,于是竟然就没再脾气。
他伸手,捉住她的指尖,也是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本王的天下,自己会谋,你不想掺合,以后就尽管在后院呆着就是。”
他以为她惧怕的是朝堂之上,男人之间的那些惨烈的战争。
“或者,我只是不信我自己!”沈青桐笑了笑,却像是真的妥协了。
她拉开他的手,转身坐在了桌旁,自嘲的道:“其实,我什么都不怕。你知道,在骨子里,我其实真的不是个安分的人,而身在局中,有时候又难免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我怕有一天,我终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因为我的心里有恨,并且时时刻刻这仇恨都想要冲破理智的束缚,成为杀人的利刃!
我只想在我彻底失控和疯狂之前,强迫自己远远的离开!如果够不到了,或者我还可以继续昧着良心自欺欺人,可是你偏要把我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