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借二十两银子,一向贤惠懂事的马氏也忍不住道,“二十两银子,实在是……怕是家里拿不出这么多。我家二郎说亲可以再拖一年,可凤娘今年出嫁,嫁妆可是一定要准备的。”
梁贵手里有这个银子,一大家子,手里再没个几十两银子,那才真不好过了。只是家里人口多,往后会添的更多,所以梁贵和樊氏把持的都紧些,这一大家子才不至于吃空了。
老窦家都能有二十两银子,梁家也拿得出来。窦清幽才开这个口,“姥爷!银子我不会白拿,年底还上会连利息一块。”
“一家人说啥利息的!”樊氏嗔了她一眼,“只是,家里现在拿不出多的,等明年,明年家里不办事,就宽裕些了。今年让大舅他们也多佃两亩地种棉花,酒让你姥爷也多酿点。”
“等家里的棉花种上,我娘他们就先去摆摊做个小本营生。我过来跟姥爷学酿酒。”窦清幽说出自己的打算。酿酒她会,可是她现在成了窦四娘,一个才九岁的小女娃儿,真要酿出酒来,就让人奇异,起疑了。她来学酿酒,不过是借梁贵的幌子。
“你要学酿酒?”马氏有些想笑,她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娃儿,来学酿酒,这是准备在他们家长住了!?
“你知道酒咋酿的吗?”黄氏也不喜欢她住到家里,仗着是小的,樊氏又只她一个外孙女,格外疼她,家里好吃的都给她。
窦清幽扫了一眼,看着黄氏开始讲酒曲,“酒曲分为麦曲和米曲,米曲中有米粉制作的小曲,米饭蒸熟制成的红曲和米曲。麦曲有生麦曲和熟麦曲。加了中草药可以制成药曲,加了豌豆和绿豆可以制成豆曲。自家酿的洺流子酒,是熟麦曲加了小米,蒸熟霉变制成的蒸馏酒。”
这些酒曲黄氏是不太懂的,梁贵做酒不让人碰。
不过蹲在门口的梁贵听她讲的,扭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咋知道这些酒曲的?”
窦清幽抿嘴微笑,“姥爷之前说过,不过我先前没兴趣,也就没有在意。”
梁贵的确说过,可家里的孙子孙女六七个,没一个像她没正经听讲过还这么清楚。
“我还听人家说过,酒曲不光这些,有些树上结的穗子或者外面的霜粉,都是天然酒曲,可以酿制出口味独特的酒来。”窦清幽之所以炽手可热,就因为她自小学的是古法酿制,出的都是臻品。
这个梁贵不精通,“你从哪听来的?”
“我听人讲西域的葡萄酒,说是‘葡萄美酒夜光杯’,那葡萄酒就是用葡萄酿的酒。”窦四娘当然没有听过,所以她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呦!还别说,四娘还真懂一点。”马氏笑着夸赞,看着她的眼神不明。
梁氏却也不稀奇,闺女喜欢来姥姥家走亲戚,就是听她爹说的记性好给记住了,“爹!你看四娘多跟你亲,你不知道啥时候说的啥酒曲的,她就全记住了。”
“记得不错。”梁贵点头。
窦清幽就又提了借钱的事,“……我保证年底还上。”这钱她自己要不多久也能还上,只是为了给梁氏撑面子,挽救梁氏的名声形象。如果梁氏名声好了,刁氏她们也自然就露出恶脸。
梁贵沉默了。一下子拿二十两银子,等于掏家底了。
黄氏连忙道,“二十两不是小数目,你们年底咋还啊?”口气里掩饰不住的不悦。
马氏看向梁贵和樊氏,只要婆婆不狠劝,公公总得考虑家里的情况。一下子拿那么多银子出来,也要同他们都商量,不用她咋反对,起码老二家和老三家就不会同意。
“连本带利还。”窦清幽直接道。
黄氏被她噎了下,看向梁贵和樊氏,见梁贵犹豫,心下着急。
梁贵问梁氏,“你们准备做啥小营生?”
这个窦清幽在来的路上就跟他们说了,梁氏应道,“龙须面。摆个面摊,先卖着,等酒酿起来,就把龙须面的方子卖了。”
“啥样的龙须面?”樊氏可是大半夜没合眼,就为闺女家的这个事儿。
梁氏看了眼窦清幽,就解释,“咱平常吃的都是宽面条,韭菜叶,最细的也就阳春面。这龙须面不说像头丝,也像那细线一样的。这个保证好卖!”这么稀罕的细面,还叫龙须面,肯定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