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辰脸色僵着难看,“什么是我气的!蒋家五小姐明明倾心于我,奈何蒋家自视甚高,非要将她嫁给湖州同知的儿子!那不学无术又不懂经济的庶子,蒋家五小姐这才被气的上吊!”
“那你又怎么肯定,窦小姐也倾心于你了?”关承元问他。
沈良辰理所当然道,“她誉写了我写的文章,而且我和窦兄早就相识,她之前肯定也听说过我,一见到我,就亲自出去买菜亲自准备菜肴!”
关承元冷笑两声,“买菜做菜的我不敢肯定,她誉写你那文章,都是为了她兄长!换成任何一个人写出来,都会那样做!”
“可那个人偏偏是我啊!所以这就是天定缘分!只可恨窦孝征竟然攀附权贵,要拿她送人!这不是在害她!我现在病情反复,去了也进不了门,你代我去劝诫窦孝征!一定不能做那禽兽不如的事!”沈良辰义愤填膺道。
关承元站起来,“我敢肯定窦小姐不会倾心于你!你还是省省,少折腾!以后也别说跟我家有亲戚!”
“你是不是嫉妒我!?”沈良辰瞪着眼问。
关承元呵呵,“窦孝征脾气算好的,换成是我,早打你了!卸你右胳膊,断你前程路!”
“你…你就是嫉妒我!我回去告诉表姑妈!”沈良辰指着他。
“你以为我娘多喜欢你呢!”关承元转身离开。
开到兄妹租住的小院,见窦三郎看到他眼中带着警惕,关承元叹了一声,“孝征兄!对不住了!”跟他讲了沈良辰干的一堆荒唐事,让他以后不要理会沈良辰,窦清幽出门,也防着他!
窦三郎嘴角抽了又抽,“你对沈良辰的事这么熟悉……”
关承元苦笑着摇头,“我娘和沈老爷是表兄妹!两家算是不远不近的表亲。”
窦三郎点点头。
“你不知道,那个蠢货,还为一个道姑炼过养容丹,丹炉爆炸失火,烧了一整条街的铺子,幸亏大半都是他家的!”所以这次进京,关承元就不愿意跟他一块走,住也没跟他住一块。
窦三郎看着他问,“沈家是做什么的?”
“湖州酒商!”关承元回他。
窦三郎神情就有些说不出了,“你们家也是做酒商的?”
“那倒不是,我家是做绸缎的。”关承元笑道。
窦三郎点点头,“实不相瞒,我们家也准备今年去斗酒大会试一试呢!”
每年一度的斗酒大会都在湖州府举办,各大酒商即便不盘踞湖州府,权势人脉也都在湖州府盘根错节。
“你们家也是酒商?”关承元感兴趣道。
窦三郎叹道,“年前刚被掳掉果酒皇商资格的梁家,就是我外祖家。”
这个关承元倒是知道的,潘家拿下了果酒皇商供应,更是用果酒白酒在斗酒大会上拿得名次,眼看没落之势尽消,要再次崛起做大。只没想到窦孝征竟然是最先酿造果酒的人家,“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还一直以为孝征兄是诗书之家出来的,学识丰厚,见识宽广,如此年轻便过了大比,实在难能可贵!”
“承元兄实在过奖了!”窦三郎笑道。
关承元当即就问他们来的时候有没有带酒来,“容家出的果酒可是十分出名,他们家就是从你们家那拉的酒吧!去年还说,容家要是参加斗酒大会,魁是谁还不一定!”
“酒倒是带了一些,只是不多。承元兄今日不如留下品鉴一番!”窦三郎倒是真心留客,既然他是湖州人士,沈家又是湖州酒商,那必然对各大酒商和斗酒大会很是熟悉。
关承元笑着应好,“上次听你说的你娘给你们做的腊肉,我还口水了两天呢!正好一饱口福!”
窦清幽到厨房去安排,家里菜都齐备的,又让李走运出去买只鸭子,做醉鸭,再买些虾回来做醉虾。
樱桃一边摘菜一边撇嘴,“谁家要是有这样的儿子,也真够倒霉的!碰上这样的人,也是倒了八辈子!”
“能气的人家小姐上吊,差点一命呼呜,也真是本事!”庄妈妈笑道。
樱桃哼一声,“要再敢来纠缠小姐,就好好教训他一顿!就算是大酒商,我们也不怕他!”
窦清幽笑了笑,“我们樱桃教训人的时候,威武霸气!”
樱桃想想也忍不住笑起来,“我要是也有庄妈妈那天生的一把子力气,也给他扭断个胳膊!扭断个腿!”
庄妈妈让她没事儿的时候也学学练武,以后至少有事,不会拖小姐的后腿。
“好!等我抽出来的空,就都学练武!”樱桃一口答应。
主仆三人说着话,做好饭菜。
醉鸭,醉虾,蒜苗炒腊肉,凉拌菠菜鸡蛋皮,蒜蓉空心菜,野菜锅贴,外面一碗清汤龙须面。开的是白葡萄酒和半干红。
关承元只喝一口半干红就道,“果然是你家的酒!”
这半干红梁家酿的也有,只是量少,多进贡给宫里了。窦清幽虽然酿的不多,每年也有四五百斤,多数被容华留了,还是有少数流出。
窦三郎让他别喝太急,“这个酒度数虽低,却很容易上头。”
两人对饮了几杯,关承元就觉的头有些晕了,放下酒杯吃菜。
这边关承元让窦三郎和窦清幽不要理会沈良辰,过分了直接揍他,那边沈良辰还以为关承元已经劝说好了,让他老实养病,就安生的待在住处养病,只是让书童不时的去打探消息,看窦清幽什么时候来探望他,或者给他捎个什么东西,吃食也行啊!
窦清幽在家里酿酒,根本没有时间多理会他。
沈良辰在住处养了七八天才好彻底了,天也渐渐温和起来,换了新装,又过来找窦三郎和窦清幽。
窦清幽正在—种菜,用木板围了个几个小方格,填了土进去,种上些小青菜,小院的一角种了苦瓜。她们要是住的久,还能吃上一些。来时在屋里种的空心菜和韭菜,只能长个几天吃上一次。
听沈良辰又来,“赶走!”
樱桃端起一盆水出来。
见又是她,又端着一盆水,沈良辰顿时警惕了,往后退了两步,“你这丫鬟竟然如此蛮横粗卑!还有那个婆子更是粗卑暴烈!窦小姐有你们这样的奴仆,怪不得……”怪不得都不敢再明确对他表达一步。
樱桃鄙夷的看着他,“怪不得啥!早告诉过你,我们小姐嫌恶你!别再来恶心人!”
“你…。我不跟你说,让我见你们小姐!”沈良辰决定,亲自跟窦清幽说,让她不能为了亲情,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就牺牲自己。
“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小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樱桃怒斥了一声,喊了李走运他们过来,把他扔出去街口!
沈良辰再次被扔出去,很是不甘心,“我要见窦孝征!那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为功名利禄,要牺牲自己的亲妹妹!”
街口的人都指指点点的看着。
“别自作多情不要脸的来纠缠我们家小姐!你还是多管管自己吧!你肯定要落榜的!”李走运怒道。
“你…窦孝征要牺牲亲妹妹,还想要让我落榜!?”沈良辰惊怒了。
李走运简直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脑子有病!”直接回去,懒的再多理他一句。
沈良辰开始在后面跟着说,他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他也不是寒门祚户出来没有权势的,他的文章处处叫好,连程居迁程老大人都欣赏。他要用科考实力,碾压住窦三郎!绝对不让他恶行得逞了!
李走运直接关上了门,“要不是他家是湖州酒商,早被人打死了吧?”
窦三郎都忍不住想给自己两下子,这种人,认识了都是招惹祸端!
很快,到了放榜的日子。
李走运和大运都是识字的,尤其李走运算账都啪啪的,俩人早早揣上些吃的,就在贡院大门外等着揭榜。
贡院门外,人挤人,黑压压的一片。
榜单一贴出来,哗啦啦全拥挤上去。
李走运和大运也跟着往前挤。
“我看到了!我看到少爷的名字了!”大运激动的大喊。
“走走!我也看到了!第三十八名呢!”李走运再三确认,拉着他出来,一路欢喜的跑回去报信儿。
“大少爷中了!大少爷中了!”
窦清幽一听,忙欣喜的问,“考了多少名?”
“三十八!那么多举子,少爷考了三十八呢!”大运激动的直跺脚,只要殿试再答的好,少爷就是官身了!
“三八……”窦清幽忍不住笑。
窦三郎也长长的松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四妹!三哥总算没有辜负你!”
窦清幽抬头看着他笑,“赶紧把信儿告诉爹娘!我们也庆祝庆祝!然后准备殿试!”
殿试在下个月,还有准备的时间。
窦三郎和窦清幽去写信,庄妈妈和樱桃几个准备庆祝的吃食和酒菜。
主仆上下一片欢腾高兴。
附近的人早听李走运和大运欢呼雀跃的笑喊声,听这里住的举子高中了,也有过来恭贺搭话的。
这边准备好庆祝的酒菜,那边关承元就过来了,“孝征兄!真是恭喜恭喜了!应试三十八名,不简单啊!”
窦三郎笑着回礼,客气几句,“承元兄呢?”看他也一脸笑容轻松,也定是榜上有名。
李走运和大运看到自己主子的名字就高兴疯了的往回跑来报喜,根本没多个心思看别人的。
关承元笑着摇头,“倒数十名啊!勉强挂个尾巴!实在丢人!丢人!”
“会试并不能一锤定音,还有殿试和庶吉士选拔!”窦三郎也给他恭贺,又问沈良辰。
关承元笑呵了一声,“他倒是名次给我考前的多!五十四名呢!”
樱桃几个神色就不好了,“那种人竟然也考中了!?是不是就因为他那个批判阉党十八大恶行?”
关承元笑着感慨,“可能就是吧!”
顿时觉的心情不美丽了。
窦三郎邀关承元一块庆祝,又有附近住的另外两个举子,落第了,却是过来恭贺一声,也跟他们打好关系,反正就恭贺一声,又不费什么!
沈良辰听自己中,在接受完一帮人的恭贺后,就要过去找窦三郎。
书童连忙道,“公子!人家也考中了呢!还是第三十八名!”
“什么!?第三十八名?他果然比我名次高!这个狼心狗肺的!拿亲妹妹换前程!简直是…可恶至极!不行!我一定要去阻止他!”沈良辰顿时一身正气,还带着三五好友一块赶过来。
有中第的,还有没中第,听有人用妹妹攀附关系,考中了好名次,自然是心中不忿。
几个人赶过来时,窦三郎和关承元几个人正在庆贺。
沈良辰看看带的人都是强烈支持他,反对窦三郎的,顿时底气十足,在外面叫嚣着让窦三郎出来。
窦三郎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关承元也怒沉着脸,告罪一声出来,“沈良辰!你够了!再在外闯祸惹事,我一五一十都告诉你大哥!”
沈良辰上头有个很厉害的大哥,他不怕他娘不怕他爹,就怕他大哥,揍他毫不客气。
一听关承元要告诉他大哥,沈良辰有些悲愤道,“我们是表亲,你竟然嫉妒我,给我告黑状!?窦孝征狼心狗肺,拿亲妹妹换功名利禄,明明就是他恶行斑斑!你竟然还在这助纣为虐?!”
其他几个落第举子也都帮着说起话。
窦三郎冷着脸出来,“你们从哪断言我拿妹妹换功名利禄?我只一个妹妹,是我们全家掌中珠宝!不要拿你们妄自猜测,来丢人现眼!”
沈良辰才不信,指着他的名次那么靠前,就是拿亲妹妹换来的!他自己之前就说过的!
其他人也纷纷指责,还有人叫窦清幽出来对峙。
“不与傻逼论长短!直接打出去!”窦清幽冷声吩咐。
庄妈妈快步和李走运大运,连顾升都出来。
“倾慕我们家小姐的人多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李走运上来就抓住沈良辰。
庄妈妈直接卸了他的两个胳膊和下巴。
顿时沈良辰流着口水说不出话来,胳膊也耷拉着抬不起来,只能用眼神表达怒愤之情。
其他几个举子一看这架势,有些犹疑,不敢上。这窦孝征能年纪轻轻考中了贡生,就算是送了亲妹妹攀附关系,那他也是有关系有靠山的人,他们这些落第举子,不好招惹。
关承元拱手解释两句,说沈良辰向来不靠谱,让他们也都别搭理他,更别跟着他一块折腾闹事。
几个人看看,他们中窦孝征考中了,关承元也考中了,还有另一个也是贡生,一下子三个,不好得罪。又见沈良辰的样子,赶紧带着他去了医馆。
关承元训斥完,又忙给窦三郎和窦清幽请罪,“只要沾上亲戚的,跟他一块出行,没有不替他道歉请罪的!”
看他一脸苦笑愤愤,几个人也都劝他,又跟窦三郎开解。
一番交涉下来,觉的窦三郎学识甚是渊博扎实,倒是起了结交之心,中第的三人都相约一块准备殿试,参加最后一关。
没几天,外面倒是传遍了,有个名次靠前的,正阳县举子姓窦的,是拿亲妹妹攀附权贵,换得功名利禄。把前去阻止劝诫的人都卸掉胳膊下巴打伤了。
“三哥不用在意,专心备考殿试才是!我们的家信估计也该到家了。”窦清幽劝道。
窦三郎脸色黑沉沉的,十分不悦。说他就他,那些什么他妹妹长的妖媚娇美清丽可人的都是什么!?
在家里收到家信的陈天宝和梁氏都欢喜万分,高兴的不行。
“考中了!第五十八名呢!等参加完殿试,就是官身了!”陈天宝高兴万分,一股自豪升起,不禁觉得骄傲。十八岁的官身,有这样出色优异的儿子,怎能不让他骄傲自豪!
梁氏欢喜的眉开眼笑,大儿子高中,她们家就彻底改换门楣了!
消息很快传遍,也传到了梁家和常家。
常月荷之前的亲事黄了,随着梁家皇商被掳掉,她们也靠不上大光,这就搁置了下来。
柳氏一听窦三郎高中,以后就做官了,不仅又动起心思来。总不能看小女儿这样一天天沉寂在家里,那还不如去做个姨娘,起码她跟着窦三郎,也高兴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