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大亮的时候,乔南睁开眼睛。她抱着被子,坐在自家的床上,脑袋还有些懵。
慢慢的,她想起昨晚的事情。昨天下班以后,她跑去郁锦安的别墅外面,等他回来。
看到他的第一眼,她踮起脚尖吻了他。然后他们相拥进屋,她衣衫半褪被他压在沙里,而他也没好到哪里去,猩红着一双眼睛差点吃了她。
幸好最后关头她清醒过来,他们才没有继续下去。要不然……
“唔!”
乔南把脸埋入掌心,心跳的速度有些快。她昨晚跑去别墅的目的是想质问他,五年前车祸那晚,他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他的车撞了妈妈?
可是结果呢?
她没问到答案,却坐在人家沙里哭的昏天地暗,最后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就是现在。她躺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床上。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掀开被子下床,乔南走进浴室。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想要自己整个人都冷静下来。
解开身上的白衬衫领口,她打算换件衣服,却看到右侧脖颈中的鲜红吻痕那么刺眼。
原来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她的梦。
“呵。”
乔南重新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穿好,低头走进厨房。昨晚她去质问和试探郁锦安,可他表现的滴水不漏。
究竟五年前的肇事车子,是不是他的那辆白色奔驰轿车?而他和五年前的车祸,有没有关系?
叮!
微波炉加热时间到,乔南把牛奶杯子端出来,用手捂着杯子小口喝。
昨晚她问,五年前妈妈出车祸那晚他在做什么?他闭口不谈。
乔南看得出他有意隐瞒,但究竟他为何沉默,她却无法知道。这个男人城府太深,如果他不想表露的事情,她从来都无法得知。
心底深处那抹恐惧,始终萦绕不散。
清早起来,佣人们按部就班忙着各自手上的工作。临近八点钟,郁敬岳走下楼,他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不禁蹙起眉,“小姐呢?”
“小姐还没下楼。”佣人如实回答。
“还没下楼?”郁敬岳瞥眼时钟,不禁惊讶道:“这都几点了,怎么海芙还没下来?往常这个时间,她都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顿了下,他吩咐佣人,“上楼叫小姐下来。”
“是,老爷。”
佣人转身上楼,几分钟后又为难的回来,“老爷,小姐锁着门,我敲门她也不理我。”
“海芙闹脾气了吗?”郁敬岳摇摇头,心想这孩子也许真让她宠坏了,上次锦安就说她太任性。
他无奈的站起身,迈步上楼,“我亲自去叫吧。”
二楼第三间卧室门前,郁敬岳伸手敲门,“海芙啊,你怎么还没起来?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门内的人没有任何动静。郁敬岳蹙起眉,只好继续敲门,“海芙,你开门,爸爸有话和你说。”
卧室门内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郁敬岳又等了等,里面一丝动静都听不到。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吩咐佣人,“快把备用钥匙取来。”
“是。”佣人眼见气氛不对,一路小跑到楼下取钥匙,很快赶回来。
接过钥匙,郁敬岳急忙把门锁打开。他推开门进去,只见郁海芙穿着睡衣,直挺挺躺在床上。
“海芙!”
郁敬岳大步奔到床前,用力摇晃女儿,但她眼睛紧紧闭着,看上去毫无生气,“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千万不要吓唬爸爸啊!”
“老爷,您看。”佣人眼尖,拿起床头柜上空掉的药瓶,递给郁敬岳。
他接过去一看,瞬间傻眼,药瓶是他日常服用的安眠药。
“快,快点叫救护车!”
“我这就去。”
郁敬岳吓白了脸,佣人也惊的飞跑下楼去打电话。昨晚上小姐还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久,医院的抢救室外,郁敬岳脸色苍白如纸。他慌的六神无主,不停的走来走去。
几分钟后,医生大步出来,“病人家属在吗?”
“我是,”郁敬岳快步上前,“医生,我女儿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
“过量服用安眠药,目前已经洗了胃,没有生命危险。”医生摘下口罩,道:“情况挺稳定的,一会儿护士就会把病人送去病房。”
“好的,谢谢医生。”郁敬岳连声道谢,然后看到护士推着郁海芙出来,“海芙,你觉得怎么样?”
“爸爸……”动了动苍白的唇瓣,郁海芙眼底都是泪。
护士把她送进病房,郁敬岳打佣人去办住院手续,他独自守在病房内。
“海芙,你真的要吓死爸爸了。”郁敬岳着实被女儿的举动吓坏,“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要吃安眠药?”
“我……”郁海芙双手撑着床垫坐起来,满脸的惊恐表情,“爸爸,我不想坐牢。”
“坐牢?”郁敬岳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坐什么牢?”
听到父亲追问,她不禁松口气,表整好语气表情,哭诉道:“爸爸,有件事我错了,但是一直没敢告诉您。”
“什么事?”
“五年前我开车撞过人……”
“撞人?”郁敬岳瞪大眼睛,“别急,你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郁海芙低着头,脸上都是泪水,“五年前我哥出事的那晚,我开车心急火燎的往医院赶,那天晚上阴雨,路况很不好。我不是故意的,可我真的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从路口出来。我下车去看过,她好像伤的并不严重,我心里害怕极了,然后,然后……我就开车走了。”
“什么!”
郁敬岳震惊不已,“海芙啊,你这是肇事逃逸,情节严重是要坐牢的。”
“爸爸。”郁海芙仰起脸,惧怕的看向父亲,“我知道错了,后来我又开车回去找过,但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我心里惦记哥哥,也没有继续耽搁,就开车赶到医院去了。”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郁敬岳眉头紧蹙,口气含怒,“你真是太糊涂了啊。”
“我知道错了,所以一直都不敢告诉你们。这件事后来并没动静,我也以为那女人没事。可是前几天我看到报纸,案子又被翻出来。而且警察已经有了线索,查到我开的那辆车了。”
顿了下,郁海芙小声道:“那晚我开的是哥哥的车,如果被他知道那晚的人是我,他一定会把我送去警察局的。”
郁敬岳抿着唇不说话。
“爸爸!”
突然掀开被子跑下床,郁海芙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爸爸,我真的不能坐牢。如果我被带走,谁来照顾您的身体?我不放心把爸爸交给任何人。”
“海芙啊……”郁敬岳叹了口气,望着跪在他面前的女儿,心底滋味复杂。
这孩子虽非他亲生,但养育十几年也已经同亲生没有分别。这些年他都是孤孤零零一个人,幸而有郁海芙陪伴左右,他早已将她视为己出。
如今突生事端,如果让他眼睁睁看着女儿年纪轻轻就去坐牢,毁了一辈子前程,他真的不忍心。
可如果想要保住女儿,又要怎么对锦安解释呢?!
“爸爸,救救海芙。”郁海芙痛哭失声,跪在他的面前,“现在只有爸爸能够救我了。”
郁敬岳眼神沉了沉,似乎想到什么。
“你先起来。”他伸手拉起女儿,态度逐渐软化。
眼见父亲若有所思,郁海芙偷偷松口气。她猜想,郁锦安应该很快就能查到她这里来,希望这一次,爸爸这步棋能够派上用场!
自从曲咪离开以后,许争一直都不在状态。工作每天迟到早退,有时他还喝的满身酒气跑来上班。
昨天严主任了话,要是许争继续这样,就要把他送到别的部门去。
能够在安锦电视台工作这么久,又能混出小有门道的许争,也是这些年打拼的结果,乔南一点儿也不希望他断送自己的前程。
“小南,严主任批了你申请的相机,过来签个字领机子吧。”
总务部的同事来通知,乔南高兴坏了,立刻屁癫癫跟去签字,然后抱着新的单反相机回来。
“亲爱的,从今以后,我们可要相亲相爱哦。”乔南捧着相机,眼神温柔的和它对话。
要知道,对于她这样的员工来说,换到一台得心应手的设备多么让她振奋!
“小南。”
许争走到她的办公桌前,皱眉问道:“我桌上还没采访完的稿子呢?”
“哟,你还能记得稿子啊!”乔南调侃了声,“那个采访在你手里三天都没下落,主任让胖刘跟了。”
“是吗?”许争耸耸肩,“那也好。”
大步上前挡在他的面前,乔南深吸口气,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冲鼻,“又喝多少酒?”
“不多。”许争笑了笑,口齿都不清楚了,“我现酒这东西不错,喝了就很开心。”
“许争,不要这么虐待自己。”乔南实在看不下去,以前的许争工作起来积极向上,对她帮助也很多。可他现在这副模样,就跟市井之徒没两样。
“既然没我采访任务,那我再喝一瓶去。”
“站住!”
“许争——”
乔南阻止不了,眼见他脚步虚浮的走远。心情一阵失落,她不知道要怎么帮许争走出阴霾。
写好手里的采访稿,乔南连接到机房打印出来。等她取出打印的稿件,远远就听到办公区的喊声。
“上班时间喝的酩酊大醉,这像什么样子?”
“许争我告诉你,你要是继续这副工作态度,下周你就不要再来上班了!”
严主任气哼哼一顿吼,大家也不敢出声帮忙。毕竟许争那个模样,谁想帮他说话都找不到理由。
靠着走廊墙壁,许争滑坐在地上。他手里攥着没有喝完的酒瓶,被酒气熏染的俊脸分外憔悴。
乔南无声叹了口气,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弯腰抽走他手里的酒瓶,走到垃圾桶前,把里面剩下的半瓶酒都倒掉,然后连带酒瓶一起丢掉。
“喂!”许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站起身跑过来朝乔南手里抢,但已经晚了。
酒都被倒光,一滴不剩。
“你赔我酒!”许争怒目而视。
乔南并没被他凶恶的眼神吓住,她知道,这样的许争并不是他本来的样子。
“瘦高。”乔南叫他的绰号,说道:“曲咪早已到了香港,她不会回头了,你就是醉死她也看不到!何苦不对自己好一点儿呢?”
听到曲咪两个字,许争眼球动了动,嘴角抿的更紧,“我就是想喝酒。”
伸手扶住许争虚浮的身体,乔南望着他的眼睛,道:“曲咪离开湖城那天给我打过电话,她说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许争一把抓住乔南的胳膊。
隔着毛衣,乔南能够感觉到他抖的手指。她心底一阵感触,却也直言不讳,“她说,让你忘记她!”
许争一愣,口中喃喃:“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