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眼睛微微眯起。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噼里啪啦”火花夹闪电,众人都嗅到了一股硝烟味。
这晏夫人明显是来挑事儿的啊,不过仔细一想,说的也有道理。
经晏夫人提醒,这些人才想起来云家还有位正儿八经的小姐,不、应该是纪家小小姐……想当年也是红透半边天的童星,就是在这家酒店,姜锦弦的认亲宴会上,那位小姑娘被凶徒绑架,之后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云深对外宣称小姑娘受了惊吓被送往国外疗养。
一个五岁的小姑娘离开亲人远赴国外,这得多可怜,再想起早前云深云姝虐待小姑娘的流言,都大概猜测是怎么回事,可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种事心照不宣,历史从来是由胜利者书写。
对一个养女比对亲孙女还好,也不知道这云姝怎么想的。
姜锦弦自然认得这个晏夫人,随着晏市长的升迁,这位晏夫人在江州贵妇圈里可是独一份,有传这个晏市长出自京都某高干家庭,等政期丰满,就会调回京都。
纪云涯已经死了十年了,这个晏夫人怎么还想着她,纪云涯究竟有什么好?
云姝笑了笑,远远望来,那般优雅动人,岁月对她实在是太馈赠了,从那张面容上,根本看不出来丝毫岁月的痕迹。
“晏夫人,今日是我们家阿弦十八岁成人礼,对她来说是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有什么事,能留到宴会后再说吗?”云姝温和而礼貌的说道,反倒衬得庄曦月不依不饶、咄咄逼人。
庄曦月暗道这女人虚伪做作,面上却笑道:“云夫人,今日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诸位也都是见证,我只是想知道云涯的近况,你是知道的,我对云涯那孩子喜欢的紧,如果不是你当初拒绝,我和云涯,也就如你和这位姑娘一般。”话落看了眼姜锦弦。
这话中所含的信息量可足了,原来晏夫人是想认纪云涯当干女儿的,可是却被云姝给拒绝了,能当晏夫人的干女儿,多少人求之不得,云姝怎么就给拒绝了呢?
云姝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的,心底冷哼,纪云涯那小杂种的尸骨早就化成灰了,你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这个纪云涯是谁啊……。”宋伊人皱着眉头,本能的对这个人不喜。
晏颂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
“庄阿姨很喜欢她吗?可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她的名字?”宋伊人在脑海里扒拉,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的父亲是六年前才调来江州的,是晏市长的亲信,也因此她家和晏家关系一直很亲密,那时纪云涯早已经在云深和云姝的刻意压制下随时光的洪流淹没,她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不过、还是隐隐感觉到有丝熟悉,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晏夫人想要一个解释,好啊,我就给你一个解释,云涯在国外一家精神康复中心医治,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不让云涯露面的原因……。”她正声情并茂的诉说,借以博取同情。
白苒站在角落,微垂着脑袋,眼底划过一抹讥讽的笑意。
“奶奶,我有精神病为什么我自己从来不知道?”就在这时,一道空灵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像四月最温润的春风,又似随清风摇摆的杨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婉转,丝丝缕缕钻入每一双耳朵,令人从心底升起一股酥麻……
这声音如此突兀,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听到奶奶那两个字的时候,云姝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这个世上,只有那个人会如此叫她,她眯起眼睛望去,手指却在控制不住的抖。
那声音……晏颂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扭头,视线里、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走来,她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黑夜,黑与白,形成极致的反差,仿若黑暗中最耀眼的星辰,白纸上最泼墨浓厚的如画山水,倒映在瞳孔中,定格成这个世间最惊艳的风景……
随着行走的脚步,裙裾飞扬似舞,整个人犹如被一层烟雾笼罩,飘渺幻丽,娴静脱俗。
“哒哒哒”那脚步声仿佛踩在了众人心头。
随着行走的脚步,灯火灼灼中,终于映出她的容貌。
那样的绝色姝容真让人叹一句,手如柔胰,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臻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不、那是用华美的辞藻也无法形容的美丽。
姿色天然,占尽风流,一貌倾城,般般入画。
所有人眼底同时划过一抹惊艳,这个少女,是谁?
她停了下来,盈盈立在原地,一双明亮的眼睛望向高台之上脸色已渐趋苍白的云姝,温柔的笑道:“奶奶,我想给你个惊喜,就偷偷从国外跑回来了,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这不是惊喜,已经是惊吓了。
目光落在一旁一脸见了鬼似得姜锦弦,笑意流转,端的是一个明眸善睐:“阿弦姑姑,十八岁生日快乐,见到我是不是很开心呢?幸好,时间上刚刚来得及,不然错过了阿弦姑姑的成人礼,我恐会抱憾终身呢。”少女语调温柔,神态轻灵俏皮,让人赏心悦目的同时不由得微微一笑。
云涯循着人头,锁定了和姜锦瑟站在一起的云深,唇畔笑意加深,那双明眸也显得越加清澈。
“爸爸,我回来了,在国外的那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你。”
是真的很思念啊,念着你死——
云深薄唇紧抿,双眼幽沉的望着云涯,那眼底的冷冽刀锋犹如最刺骨的寒风,剜的人脸颊疼。
云涯却只是温柔的笑着,四两拨千斤,无形中化解了那股强烈的压迫感。
看着那亭亭玉立美若天仙的少女,姜锦弦手脚一阵冰凉,犹如掉进了无底深渊……
昨天在Chanl店里遇到的那个女孩,没想到她猜测的竟然成真了,她真的是纪云涯,她没死,过了十年,她又回来了——
怎么可能——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她揉揉眼,拼命的晃脑袋,这一定是幻觉,纪云涯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然而再次睁开眼,便望进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去,流转着温柔的笑意,明明看起来那般温软美好,她的世界,却忽然一个晴天霹雳。
不是幻觉——
站在宁子衿身边的少年,双眼忽然大睁,继而那清澈的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真的是她……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少女就是曾经的纪家小小姐纪云涯,看起来甚至比她那个有第一名媛之称的母亲还要优雅高贵,真不愧是第一名媛的女儿,就这份风采、这份气质,就无人能及啊……
庄曦月先是不可置信,随后目光在她脸上打量,那鼻子、那眼睛……
“云涯……。”她喊了一声,忽然就朝云涯快步走来,一下子就将她抱进了怀中。
晏舸啧啧叹了两声,扭头看了眼少年冷沉的面容,忍不住笑道:“没想到过了十年,竟然还能见到云涯姐姐,和我想象的一样,是女神级的大美女,哥,你说妈妈为什么这么喜欢云涯姐姐啊,我总感觉有一种妈妈要被抢走的危机感……。”
晏颂薄唇紧抿,目光死死瞪在那道白色的身影上,遂即有些懊恼的垂下头,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对晏舸的话充耳不闻。
宋伊人没想到竟然是昨天在Chanl店里和她们起争端的女孩,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而且看起来晏夫人和她关系不一般,不由得有些气闷。
“什么嘛,怎么会是这朵白莲花,可恶。”
晏颂忽然看了她一眼,眼底杀气凛冽,仿佛下一刻就会冲过来拧断她的脖子,宋伊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的开口:“晏……阿颂,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晏颂勾了勾唇,眉目瞬间有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绮丽瑰姿,在宋伊人花痴的同时,厌恶的收回视线。
这个温暖的怀抱阔别已久,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云涯一时有些鼻酸。
“庄姨……。”
庄曦月抱的更紧了,激动道:“云涯,你真的是云涯。”
“是我,庄姨,我回来了。”
这一幕不知怎的,看的在场许多人都有些眼眶酸涩。
苏志远了然的挑了挑眉。
虽然到现在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告诉他,曾经的纪家小小姐、云深的女儿,就是名动国际的Nyx医生。
他可不信纪云涯当真被云姝送到国外疗养去了,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几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不过事实究竟是怎样的,没人会去探究,毕竟纪云涯如今已经回来了。
苏夫人叹了口气:“真不愧是纪澜衣的女儿,那容貌那身段气质,比当年的纪澜衣更胜一筹啊,第一名媛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当得起。”
旁边另一个夫人笑着附和:“可不是,也不看看人家的出身,她的母亲是第一名媛,而且我还听说她外祖母是清末贵族出身呢,骨子里就流着高贵的血液,哪儿是那些阿猫阿狗能比的。”
这位夫人没刻意压低声音,大部分人都听到了,云姝脸色阴郁,姜锦弦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赤裸裸的讽刺。
她是阿猫阿狗,纪云涯就是高贵的名媛,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在纪云涯出现的这一刻全部化为了泡沫,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云姝深吸了一口气,迅速估量了一下现场的形势,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她能迅速的冷静下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挣脱开姜锦弦的手,朝云涯走来。
“云涯,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就这样贸贸然的回来,家里什么都没准备,奶奶生怕亏待了你啊。”
云涯挑了挑眉,笑意越温柔:“奶奶,我回自己的家,还需要报备吗?”
这句话成功的让云姝脸色僵硬了一瞬,心底暗骂死丫头,面上却笑着走过去拉住云涯的手,触手冰凉让她下意识心神一紧,“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不论你走多远,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是吗?奶奶对我真好。”云涯一脸感动的神色,看起来就是一副祖慈孙孝的画面。
庄曦月下意识皱了皱眉,却站在一边,什么都没说。
有人就道:“刚才云夫人说纪小姐在国外的精神康复中心疗养,纪小姐又说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都搞糊涂了。”
这时站在云深旁边的姜锦瑟笑道:“还能是什么,云涯有精神病,所以云姨就把她送到国外最好的精神康复中心,谁知道她自己跑回来了,不过很多精神病人都说自己没病……。”
姜锦瑟的身份实在不适合这时候跳出来说话,可她实在忍不住了,反正她名声就是臭的,也不怕臭上加臭,只要能把纪云涯这贱丫头踩到泥里去,她乐此不疲。
很多人闻言看向云涯的目光都变了,这个看起来如此美丽的少女,竟然是精神病人吗?
云涯微微一笑,没有丝毫被戳中痛脚的羞恼,她看向姜锦瑟,眸光真诚而明亮:“姜阿姨,没想到过了十年,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啊……。”摇摇头,看起来是那么失落,落在一些年轻男子的眼中,不由得心头一紧,真想为她抚平那紧蹙的眉头。
这句话话中有话,姜锦瑟是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是报复纪云涯。
姜锦瑟皱了皱眉:“纪云涯,你胡说什么?”
云涯却看向了一直沉默的云深:“爸爸,虽然妈妈到现在都生死未卜,可你们到底夫妻一场,我也不指望你为母亲守身如玉,姜阿姨和白阿姨是两个很好的女人,你想效仿娥皇女英的佳话,也不失为一段美谈……。”
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这女孩说的好听,却讽刺云深薄情寡义,风流多情。
“但……。”话锋一转,女孩痛心的摇摇头:“对您来说是佳话,对大众来说是美谈,可对两个女人,却是最大的伤害,姜阿姨十几年无怨无悔不求名份的付出,白阿姨为您生育孩子的艰辛,也许以我的身份不适合说这些,但您是我的爸爸,十年分隔两地,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希望你过的更好,也许我更亲近白阿姨,所以让姜阿姨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我,这就是您对两个女人的伤害……。”云涯语气轻柔,娓娓道来,非常容易令人产生同感,也不由的更加怜惜她。
云深脸色阴沉的简直要滴出水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翩然而立的少女,眸底划过一抹深冷。
姜锦瑟冷笑道:“纪云涯,你在这儿装给谁看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够了。”云深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语气冷的结冰,扭头阴恻恻的瞟了眼姜锦瑟,姜锦瑟下意识心神颤了颤,不甘的闭上了嘴。
在看向云涯,面色已恢复如常:“回来就好,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别搅扰了你姑姑的宴会。”
云涯勾了勾唇,扭头看向姜锦弦:“阿弦姑姑,搅扰了你的宴会,你不会怪我吧。”
姜锦弦几乎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不会……。”
云涯点点头,明亮的眼睛再次直视云深,仿佛在说,连这场宴会的主角都不介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云姝笑着拉住她的手:“你姜阿姨跟你开玩笑呢,别往心里去,今天你阿弦姑姑是主角,一切都等宴会结束了我们回家关上门再说。”
回家关上门还不是任你们怎么说都成,云涯嘲讽的勾了勾唇。
这时白苒走了过来,笑着去拉云涯的手,不动声色的把云姝挤开,“想当年你走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没想到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出落的更加漂亮了,纪姐姐如果看到了,一定会很欣慰。”
她口中的纪姐姐,除了纪澜衣还有谁。
这个失踪了十来年的女人,很多人都觉得她死了,曾经骄傲高贵的第一名媛,她曾是多少江州青年才俊的梦中情人,究竟有多爱,才会选择抛弃身份财富和一双儿女……
经白苒的提醒,这些人才想起当年纪家是如何风光,纪澜衣又是如何风采艳艳,而如今,纪家早已成为了过往,不由得有些物是人非的怅然。
再次看向云深的眼神,已毫不掩饰鄙夷,想当年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穷小子,如果不是走运被纪澜衣看上,入赘到纪家,他能有如今的一切吗?婚内出轨气走了纪澜衣,又把小三儿堂而皇之的领进门,对正妻置之不顾。
这些还不够,他还将纪老先生苦心孤诣一辈子的纪氏集团整改成云氏,曾经以慈善名誉天下的纪氏集团已变成为盈利不择手段的云氏集团。
不止如此,纪云涯姓纪,她才是纪氏集团第一顺位继承人,想必云深把纪云涯送到国外十年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随着纪云涯越长越大,她的存在告诉所有人,云氏集团来的有多可笑,有多名不正言不顺。
云涯叹了口气:“昨晚我梦到妈妈了,她骂我不孝,年年清明让外公的坟前凄凉,外公生前那般疼爱我,我实在心感有愧,但又谨记奶奶的教诲,不敢随意回国,又想着是阿弦姑姑的十八岁生日,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一趟,一来祝贺阿弦姑姑,二来看望奶奶和爸爸,三来,去外公坟前祭拜,以表孝心……。”
声声泣诉,令人闻之心伤。
云深和云姝脸色有多难看,早就在云涯意料之中,她勾了勾唇,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云深:“爸爸,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外公留下来的遗嘱?”
人群忽然炸了锅,遗嘱?什么遗嘱?难道是纪老先生留下来的遗嘱?
云深眉头紧蹙,目光冷冷的剐过云涯的脸,不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由得冷声道:“什么遗嘱?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云涯摇了摇头:“看来爸爸是真的不知道,也是,你虽说是女婿,可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这句话可谓是极尽讽刺,不过是入赘的女婿罢了,怎么可能把遗嘱告诉你。
云深压根紧咬,致使咬肌急剧凸出,整个人阴沉无比。
没有血缘关系?这丫头故意说出来恶心他。
云姝冷笑了一声,站出来笑道:“什么遗嘱不遗嘱的,真是越说越离谱,好了,你回来肯定舟车劳顿的,有什么事我们等宴会结束了再说,还有这么多客人等着呢,你可不能不懂事……。”
云涯如果再继续说下去就是真的不懂事了,云姝给她挖了个坑,她自然不会乖乖往里跳,反正效果已经达到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云涯抱歉的笑了笑:“自然不能让客人久等了。”她面向客人的方向,微微一笑,看起来格外的优雅端庄:“我刚回国,年轻不懂事,以后还要多多指望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呢,今天是阿弦姑姑的生日,我就不喧并夺主了,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谅解。”
话落鞠了一躬。
“真不愧是纪老先生的外孙女,完全遗传了纪老先生的质朴真诚,如果纪老先生还活着的话,也不知道有多少苦难的人要受惠了……。”
“是啊,你说那遗嘱是怎么回事?纪老先生真的有留下遗嘱吗?遗嘱里写的什么?”
有人嗤笑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财产由谁继承了。”
议论声低低的响起,云涯勾了勾唇,功成身退。
云姝几乎咬碎了牙,可这个时候她不能离去,还有这么多客人要招待,不过那温柔的面皮上到底皲裂开一条缝,那脸色看起来多了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云涯从后门绕出去透气,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让她浮躁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闭上眼,略显疲惫的靠在柱子上。
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云涯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回头。
那人在她身后站定,高大的身躯压下来一片阴影,属于那人身上独有的草木清香随夜风漂浮在鼻尖,醉了夜色,也醉了她……
良久寂寂无言,她最终叹了口气,睁开眼,转身。
少年俊美的面容在皎白的春月下,泛着霜月一般的清辉,那双漆黑的眼睛翻腾着她看不懂的浪潮,深深的凝注在她的脸上,让她下意识的心神一跳。
“嗨,晏哥哥,好久不见。”她笑着打招呼,抬手理了理鬓角,借以掩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少年抿了抿唇,只是死死瞪着她。
“你骗我……。”良久后,他冷声吐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