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这事儿就生了。不过,重阳节后蛇就会陆续冬眠了,这些时日正是蛇觅食、寻找冬眠地方的时候,蛇多些也是有的。只是谨慎起见,陈嬷嬷,还是劳你去仔细查查。看看那蛇到底是凑巧出现的,还是有人特意放的,查仔细些。”
礼亲王妃放下茶盏,揉了揉额角,吩咐陈嬷嬷。
雪景院中,顾卿晚和秦御也在说毒蛇的事儿。两人都是刚刚沐浴过,并肩靠在床上,秦御搂着顾卿晚,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道:“别多想了,爷已经让宋宁仔细去查了。”
顾卿晚点头,道:“就怕是有人故意放蛇,针对王妃。”
她其实心里还有一种想法,那就是云瑶郡主自己招来的蛇,为的就是博得礼亲王妃的欢心,另一方面,受伤了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王府中。
毕竟这些时日秦御不打理她,云瑶郡主想要靠近秦御,山不就她,她就只能来就山。
可是再想想,顾卿晚又觉得这种可能性好像不大,她如今也算是有医术在身的,她看的分明,云瑶郡主今天很凶险,稍微处理不及时,或者云瑶郡主运气再差一点,她可能就死在当场了。
如今即便是保住了性命,可也难保不留下什么后遗症,就算是不留后遗症,云瑶郡主腿上被挖掉了一团肉,是定要留下极丑陋的伤疤的。
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点,云瑶郡主就算是对自己狠,也没这个狠法啊。
不管怎样,云瑶郡主就这样留在了礼亲王府中。不过这对顾卿晚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一来云瑶郡主蛇毒一时半会也清除不干净,一直在养病,再来她住在秋爽院中,离顾卿晚的雪景院虽不远,却也不近,顾卿晚一个妾室,又不用每日去礼亲王妃那里晨昏定省,故此连面都见不着。
毒蛇的事儿,没查出什么不妥来,亲王妃因感激和愧疚,便一直将云瑶郡主安置在秋爽院中没挪动,每日都亲自过去探病。
也因此,礼亲王妃以不方便为由,劝住了礼亲王想要留宿秋爽院,礼亲王虽然感谢云瑶郡主替王妃挡了灾,可是云瑶郡主也成功给礼亲王留下了娇气没眼力的印象。
云瑶郡主在两日后才能说话,过了五六日才算能下床走动,命妥妥的捡回来了,只是视线却朦胧不清,以至于心情总是不好。
她本以为住在秋爽院,又是救礼亲王妃而受了大罪,秦御应该会感激,来看看她,不时还能碰上他来给礼亲王妃请安。
可事实是,她在王府几日,连秦御的人影都没瞧见。
不过,云瑶郡主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如她所愿,礼亲王妃因为这个事儿,对她态度又亲切了不少,她每日里投其所好,陪伴礼亲王妃,和王妃投契的不行,礼亲王妃对她愈和颜悦色。
一晃七日,云瑶郡主总算能出自己的屋子了,这日她专门傍晚被扶着去给王妃请安,总算让她遇上了回府的秦御。
她这几日瘦削了不少,穿着极为素淡,不施粉黛,头上只插着根白玉钗,虽然比平日里少了些明媚娇俏,可却更显楚楚动人,若柳扶风。
对于一个救了自己母亲,差点丢命,又如此苍白脆弱的女子,任何男人都会心存感激和怜惜的。
这是云瑶郡主的想法,她也有这个把握。故此听丫鬟传秦御回府问安来了,云瑶郡主的手心便紧张兴奋的渗出了汗。
她克制着没将目光巴巴的投向门口,反倒微微垂了头,显得有些忐忑。
礼亲王妃察觉到了云瑶郡主的情绪变化,握着她微微湿润的手,道:“怎么了?”
云瑶郡主略蹙了下眉头,忐忑的看了眼礼亲王妃,道:“我没事儿,就是想到那日花园里师兄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态度有些冷淡,怕他不高兴见到我在这里。”
礼亲王妃忙拍了拍她的手,道:“他敢!云瑶可是救了我的命呢,别怕,我给你撑腰。”
云瑶郡主顿时甜美一笑,抱了抱礼亲王妃的手臂,很是依赖的样子。
说话间秦御已进了屋,绕过屏风。云瑶郡主作势要站起身来行礼,礼亲王妃却拉住了她,道:“你还不怎么好,便好好坐着吧,弄这些虚礼做什么。”
云瑶郡主便没再坚持,听话而乖巧的靠着王妃,她觉得这一幕真的很让人满足。就好像她已经嫁了过来,做了秦御的郡王妃,和他的母亲一起迎接他每日下衙回府。
她垂下头,唇边有笑意一闪而过。
“儿子给母妃问安。”
秦御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上前冲礼亲王妃见了礼。待他起身,礼亲王妃却道:“怎么回事,你师妹在这里坐着,也不知道问候关心两句,人家可才刚刚救了你娘的命,受了一场大罪!”
秦御这才看向云瑶郡主,云瑶郡主早将最柔美清瘦的侧脸呈现在了秦御面前。
“多谢郡主了。”秦御却依旧没顺着礼亲王妃的话,也唤起师妹来。
云瑶郡主虽不甚满意秦御的反应,但能见上面已让她满意,她抬眸柔柔弱弱的看向秦御,笑容还有些苍白却极是纯美干净,道:“都是应该的,王妃不仅是我尊敬的长辈,还是师兄的母亲,我又怎么能眼看着王妃有危险呢,师兄不必如此。”
秦御点头,转瞬便挪开了视线,冲礼亲王妃,道:“看来郡主身体里的蛇毒是清的差不多了,母妃也可以放心了。那日郡主从花园里被抬出时,样子着实骇人,可将母妃吓坏了,儿子听陈嬷嬷说,母妃这几日担心郡主,夜里都睡的不安宁,如今郡主都能四处走动了,想必也不必母妃如此担忧了。不知郡王妃何时来接郡主回府?”
秦御实在是太会戳人心窝子了,听秦御提起当日自己中毒的丑样子来,云瑶郡主已经有种去死的冲动了,谁知道后头还有更伤人的,竟然这便开始赶人了!
云瑶郡主实在是不明白,好端端的怎就弄成这样了,如此不近人情,不对,简直就是视若蛇蝎,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不是她辛辛苦苦,差点搭上一条命,所想换的结果啊!
她脸色惨白,眼泪顿时就出来了,浑身僵硬着,不可置信的模样。
礼亲王妃瞪了秦御一眼,道:“阿御!你怎么说话呢,哪里有将救命恩人往外赶的道理!”
秦御却笑着道:“母妃误会了,儿子也是为郡主着想。郡主既然能走动了,早些回去,也免得镇海王妃担忧,更何况,秋爽院再舒服,到底也没自己的闺房舒服不是。想必郡主回去养病更自在一些。郡主在秋爽院,母妃瞧见她,难免内疚担忧,夜里都睡不安稳,郡主救母妃想必也不是这个初衷吧。”
秦御这简直就是句句赶人,王妃脸色沉了下来,道:“阿御!”
秦御摆了摆手,终于闭嘴了,道:“儿子也就是提个建议,母妃不同意便算了,没必要生气。左右母妃这会子是不待见儿子了,如此,儿子也不在这儿碍眼了,便先告退了。”
他言罢行礼后便自行转身,大步流星的去了。
云瑶郡主一颗心顿时像被狠狠丢在地上,又被用力踩碾过一般,差点没晕厥过去。
礼亲王妃哄了云瑶郡主几句,将云瑶郡主送走后,才让陈嬷嬷再将秦御请过来说话。
她要问的自然是秦御对云瑶郡主态度变化的事儿,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母妃不知道的事儿,母妃记得你从前和镇海王府还算亲近,对云瑶这个师妹也是温和的。”
秦御抿了抿唇,到底说不出云瑶郡主一个有婚约在身的人,对自己可能有企图这样的话来,这事儿他自己都觉恶心,根本就说不出口来。
憋了半天,秦御只说道:“母妃,儿子原就没有正式拜师,从前喊师妹,不过是年幼不懂事,听镇海王的吩咐罢了。如今都长大了,再这么叫也不合适。再来,云瑶郡主也快成亲了,是该避嫌着些的。母妃将人家姑娘留在王府长住,每日里儿子和大哥都不方便过来,更别提如今父王也常常过来陪母妃用膳,这传扬出去对云瑶郡主的闺誉也不大好,儿子当着云瑶郡主的面不好说这些,母妃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礼亲王妃闻言,确实如此,倒觉得这些时日自己因愧疚和感谢,又和云瑶相处愉快,以至于忽略了这些。
想到秦御本来就性情清冷古怪,礼亲王妃便也没觉得秦御之前态度又多奇怪了。
秦御离开秋爽院,礼亲王妃想了想便去看云瑶郡主,想着该怎么开口提提这些,好送云瑶郡主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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