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晚便双眸晶亮的笑着点头,道:“到时候咱们将琴带上,兴致来时,也唱上一曲儿,岂不更妙?”
庄悦娴却摇头笑着摆手道:“这样的渔歌唱曲儿的,嫂嫂可是不会的,想做了妙人儿,可是不能了。”
庄悦娴言罢,眸光一亮,看着顾卿晚道:“晚晚这么说,莫不是晚晚是会的吧?”
顾卿晚便笑着道:“倒是有一曲合适的,到时候嫂嫂弹琴,我唱给嫂嫂听。”
庄悦娴不由拍手道:“干嘛到时候啊,晚晚现在就唱来听听,嫂嫂许久都不碰琴了,先听听来日也好配那琴音。不然到时候晚晚唱的好听,嫂嫂的琴音却不堪入耳,岂不是要糟?”
顾卿晚闻言倒也没有扭捏,笑着道:“好啊。”
她言罢,略清了清嗓子,便张开红唇,唱了起来。
“天是湖,云是舟。呜喂,撒下丝网垂金斗,云里游,天上走,画中人家笑声流……”
她的声音本就娇软悦耳,唱着这样的小调儿更是缥缈动听,婉转中含着股洒脱畅快,愉悦舒爽,比那邱妈妈的歌声不知动听了多少倍。
一时间小院里几人听的如痴如醉,顾卿晚也越唱越放得开,声音愈动听清扬,她眉目舒展灵动,顾盼神飞,整个人都透着一骨子快活自在,就像歌声中徜徉在如画水中,自由自在的鱼儿,生机勃勃的。
秦御瞧的微怔,在礼亲王府时,他从来都没见过顾卿晚唱歌,她明明琴艺很好,但是除了参加女学比试的那次,她平日里也从来都不碰琴的。
他还记得那次他在义亲王府中受伤,强行逼她照顾自己,在他的要求缠磨下,她也给他唱过一回曲儿,歌声自然也是动听的,让他惊为天人,记忆犹新,但是那歌声和今日她的歌声想比,便又显得生硬无感情了一些。
秦御怔怔的看着这样眉飞色舞,鲜活灵动的顾卿晚,心中涌出无限的难过和愧欠来,纵然他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她在王府中过的一点都不快乐自在。
他强加在她身上的,大抵真没有一样是她自己想要的。
这让秦御觉得无比的挫败,也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现身去面对顾卿晚。
他隐隐觉得,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下,顾卿晚也不会乖乖的同他回到王府,回到京城去。
“渔歌似醉又非醉呀,丝线染浓了,知春柳……”
顾卿晚的歌声慢慢低落了下去,余音渺渺的尾音弥散在小院中,静谧了片刻,邱妈妈才笑着道:“姑娘唱的可真是好听,比奴婢唱的可要好听一千倍。”
庄悦娴也笑着道:“倒不知晚晚何时还学会了唱这样的乡野小曲儿,下里巴人,倒别有一番滋味,确实好听的紧,这样的歌声,嫂嫂可是不敢随便给你伴奏了。”
那厢紫竹听的现在还有些入迷,喃喃的哼唱着,旁边紫云见她如是,不觉拍了她一下,道:“回神了,回神了。”
紫竹猛然被拍了下,虽然回过了心神来,但手中松松捏着的正在洗的衣裳顿时便吧唧一下掉在了青石地上,她啊的惊叫了一声,忙忙将衣裳捡了起来,却见上头沾染了尘土,已是脏了,她不由嗔怪的回头瞪了紫云一眼。
紫云吐了吐舌头,顾卿晚见紫竹将手中的衣裳抖落开来,这才注意到她洗的竟是极小极小的小婴孩的衣裳,顾卿晚不由惊讶道:“这是给孩子们准备的吗?”
紫竹抬头笑着道:“是呢,姑娘。这些都是早先大爷便吩咐了让邱妈妈,王妈妈和崔妈妈一起做的,都是给两位小主子做的。”
邱妈妈站在一边也笑着接口道:“姑娘不知道,这小婴孩的皮肤最是娇嫩了,什么绫罗绸缎,都不若这最普通的棉布穿着舒适。奴婢们给两位小主子用的都是最细最柔软的细棉,细细的缝制了,针脚都缝在外头,先洗上几回,做成半新的,穿在身上才最是舒服。”
顾卿晚见她们想的周到,又见紫竹洗的那些小衣裳实在是可爱的紧,便站起身来,道:“给我来洗洗吧。”
她说着便兴冲冲的走了过去,随着她这起身行走,那已有明显凸起的腹部便显露了出来,秦御目光落在顾卿晚的小腹上,异色眼眸惊讶又炙热,新奇又愕然。
顾卿晚离开时,小腹还是平坦的,那时候秦御虽然已知道两人有了孩子,但到底没有感官上的刺激,总有些恍惚之感。可这会子,他头一次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两人所共有的孩子,此刻就在顾卿晚的腹中,他很快就能和他们见面。
他是真的很快就要做父亲了,这种视觉上的刺激,令秦御浑身血液都有些沸腾起来。
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顾卿晚,紧张又期待。
却见顾卿晚走到了紫竹的身前,她目光新奇的盯着紫竹手中的衣裳道:“让我来洗洗看。”
紫竹哪里敢让顾卿晚做这样的活计,忙从小杌子上站了起来,道:“姑娘还是在一旁看着吧,姑娘多给小主子做两件肚兜便好,这样的粗活哪里能让姑娘来。”
顾卿晚现在却想参与孩子的所有事儿,哪怕是为他洗衣,都觉得充满了新奇和诱惑,更何况,她到了这里还真一次衣裳都没有自己动手洗过,瞧着也是有趣。
她跃跃欲试的央着紫竹,道:“我就只洗这一件,水都是温热的,累不到,也不会着凉的,好紫竹,你就让我试试吧。”
见她和个小孩寻找有趣的玩具一样,庄悦娴不由也是笑了起来,道:“你便让她洗一件吧,她现如今是母爱泛滥,你这若不让她洗,一准哪天就偷偷找衣裳洗了。”
顾卿晚被庄悦娴打趣,却反以为荣,拉着紫竹的袖子,道:“快起来,让我来,让我来。”
文晴几个不觉失笑,紫竹让开了位置,顾卿晚在小杌子上坐下,挽了两下袖子便拎了一件衣裳揉搓了起来,她揉搓的仔细,还不时回头问旁边的紫云,道:“这个皂角是怎么用的?”
“还要用这个棒槌捶打两下才更柔软吗?这样捶打吗?”
她做这些的时候,有些不拘小节的随意模样,绝色的面庞上双眸水润光,神情专注而温柔。
秦御瞧着这样为了孩子,什么都愿意去尝试,又什么都想为他做的顾卿晚,突然间胸闷的无以复加,他真是要嫉妒死那小东西了,凭什么还没出生,连面儿都没见上,便得顾卿晚这样的厚爱啊。
反观他的爹爹,就只差剖开心给人看了,竟然还落得如今这番境地。
即便那孩子是自己的种,秦御也有些牙痒痒,恨不能他生下来就翻过来拍他屁股,狠狠教训他一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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