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头部出了血,一定不能随意移动,你不要去抱她或者碰她,免得对她的身体造成二次伤害,然后去二楼的储物间里,把小型氧气罐拿出来,给奶奶输氧,隔两分钟再给她做一次人工呼吸,听到了吗?”
纪云深已经坐进了烟灰色宾利车里,听到对面没有任何的声音和回答,他又问了一遍,“晗儿,听到我说话了吗?还能听到吗?”
“能听到,阿深,我……我现在就去拿氧气罐,你别挂断电话,我……害怕。”
“好!”
纪晗将手机放下,按照纪云深说的,跑到二楼的储物间,拿出小型氧气罐,开始给周兰清输氧,然后隔两分钟开始她做人工呼吸。
那双深黑漂亮的眼睛,在一次又一次的为她输氧,做人工呼吸后,彻底的猩红了起来。
不知道是太过悲伤,还是太过……怨恨。
……
纪云深的烟灰色宾利车子赶到军区第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他和纪晗的通话一直都没有结束,知道周兰清被送进了五楼的急救室。
将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坪前,才拉开车门下车,迈着一双修长有力的长腿,跑进医院里,然后穿过大厅,一路来到电梯旁。
刚刚跑过去,就有一部梯要从一楼往上面升,他几个箭步蹿进去,下一秒,电梯门就缓缓的关闭上了。
电梯门关合后,他看着楼层数字键的变化,在显示五的时候,他整个人先是在怔在原地了几秒,甚至可以说不会动了。
等待他的或许是好,或许是坏。
他闭了闭眼睛,整理了几秒情绪,才迈开阔步走出去。
纪晗穿着一件长至脚踝的白色羊绒裙,里面是一条黑色紧身打底裤,外面是一件米白色的条纹风衣,脚上永远都是千篇一律的类似公主鞋造型的高跟鞋。
听到有沉稳的脚步声,她慢慢的抬眸看过去,在看到那抹熟悉高大的身影后,她几乎是从椅子狂奔过去的。
纪云深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冲过来,没有防备的被她撞得退后了几步,那双软的像是没有骨头的双臂环住他劲瘦的腰身,精致白皙的侧脸紧紧的贴着他健壮结实的胸膛,甚至还能够感受到薄薄的衬衫里面的皮肤温度,和心脏的跳动。
“阿深,都怪我不好,我怎么会那么久才现奶奶从楼梯跌下去了呢,都怪我,如果奶奶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纪晗的眼泪像是决堤了一般,一滴接着一滴的从她的眼眶滑落,梨花带雨的模样,别说男人,就是女人看到了可能都会觉得心疼。
纪云深本就覆满忧色的眉眼,因为纪晗的话,瞬间又覆上一层懊悔。
奶奶从小把他养大,不管她做事如何偏激,如何不顾虑他的感受,但她是他的奶奶,这个关系永远都不会因为谁而改变。
纪云深伸手拍了拍纪晗瘦小的肩膀,干净的声线在走廊里仿佛具有无限的穿透力,“不关你的事,别太自责了。”
纪晗环抱他腰身的双臂又收紧了一些力度,仿佛在寻求安慰,“阿深……我真的好害怕,奶奶从小把我养大,我却没尽过一点孝道,如果知道会这样,她在跟我说,让我去跟陆遇白商业联姻的时候,就应该答应她,而不是和她大吵一架,让她难过和伤心……”
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出来了,全部淹没在了愈来愈大的哭泣声中。
“不关你的事情,你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没有人会怪你,嗯?”
“可我……自己会怪我自己……”
纪晗的眼泪打湿了男人胸膛前的白色衬衫,他的眉头渐渐蹙紧,低头看向窝在他怀里的女孩,“晗儿,我知道你尊敬奶奶,也很爱奶奶,但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平复一下情绪,好吗?”
纪晗窝在他胸前,又听他劝慰了好一会,才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并慢慢的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抱歉,刚刚我太激动了,把你的衬衫都弄脏了。”
男人胸膛前的衬衫,不仅有女人留下的眼泪的泪渍,还有几个或清晰或模糊的唇印。
纪云深低头瞥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没关系,一件衣服而已。”
见她的情绪恢复了正常,纪云深才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声响了大概三下,对面接了起来,“纪总。”
纪云深嗯了一声,“孙秘书,抱歉,这么早就给你打电话,我现在有点事情想让你去纪宅查一查。”
孙秘书从沉睡中清醒,声音还带着几分惺忪和慵懒,在听到纪宅两个字时,他的身形微微一僵,突然彻底清醒了过来,“要查什么。”
“查一下监控,我奶奶刚刚从楼梯滚了下去,现在在急诊室抢救,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摔倒,而从楼梯滚落了下去。”
“好的,纪总,我现在就去查。”
“辛苦你了,孙秘书。”
“不辛苦,不辛苦,那纪总,我就先挂了。”
手机通讯掐断后,他走到长排座椅旁,隔着一个座位,坐在了纪晗的身边。
她把自己蜷缩在椅子上,一张脸上是不断滴落的泪痕。
纪云深的双肘支撑在双腿上,半弓着腰,看着被头顶光线打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影子,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
过于安静的环境和空气,显得时间越来越长。
每分每秒,都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这种感觉大概持续了几个小时,急诊室的门被医生从里面打开,走出来的主治医生摘下脸上的口罩,笑着对纪云深和纪晗说,“恭喜二位,纪老夫人的手术做的很成功,麻药过去,很快就会苏醒,这还是要多亏纪小姐叫救护车及时,又做了应急抢救,不然再晚几分钟,纪老夫人就很有可能会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