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努斯忙在用莎草纸钉成的册子上画了一笔。
加拉德摩斯再次打量着拉奥狄西安家的田地,微感诧异:田里的劳力大多是西凯尔人!
小麦快丰收了,也是需要有人看守的:一是要赶走偷吃的鸟群;二是要防止野兽和人为的破坏;三是遇到持续的寒风或者其他天灾,就得紧急抢收。
拉奥狄西安家这么大的农田面积所需要看守的劳力还不少,而西凯尔人与希腊人装束上的差别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大人,不少土地多的纳克索斯公民家庭在收获季节都雇用西凯尔人来充当劳力,就连城里手工作坊主也喜欢雇佣他们,还有港口的劳工……谁叫他们的薪酬比较便宜,而且不受王国法律的约束。”卡巴纳克斯看出加拉德摩斯的疑惑,忙解释道,他家住在另一个德莫,位于纳克索斯领地西北部,与西凯尔人接壤,因此对这种情况比较了解:“而且西凯尔人不像我们,他们的土地都集中在贵族和首领手中,普通族民成为他们的雇农,一年挣得的口粮要想养活一家人是比较困难的,还不如来纳克索斯当雇工。我听说有一些西凯尔人还想到市政厅户籍处登记,想成为我们王国的公民,可惜西凯尔各城镇与王国签订的友好协议中规定了,‘不得将西凯尔人接纳为戴奥尼亚公民’……”
“并不是所有的西凯尔城镇都是这样,我可听说远在西西里中部的凯法罗伊提昂城也像我们戴奥尼亚一样,给族民都分配土地,就连其他城邦的西凯尔人也有不少赶去投靠凯法罗伊提昂。”加布里努斯说道。
卡巴纳克斯反驳道:“我听说凯法罗伊提昂是个小山城,能有多少土地?!它能解决自己族民的份地就不错了。更多的西凯尔人还是在我们纳克索斯、西库利、卡塔奈、列奥提尼担任劳力和雇工。要知道城里的几位保民官多次跟斯特隆波里大人提抗议,认为这些西凯尔人抢走了纳克索斯登记在册的自由民的生计,要求将他们驱逐出境……”
“那些保民官每年都对西凯尔人的问题提出抗议,甚至听说还在图里伊的保民官大会上向戴弗斯陛下提出建议,但也没见有多大的改变——””加布里努斯的话被加拉德摩斯打断:“我们做好自己职责内的事情,不要去讨论这些不相干的事!”
“是,大人。”两人警醒过来,倒不是因为讨论到了高高在上的戴弗斯国王,而是怕被纳克索斯的保民官们听到,这些保民官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竭力维护平民、预备公民、甚至自由民的权益,时不时与地方议会和市政厅发生争吵,他俩可不想惹上这群“疯狗”。
“走吧,回去。”加拉德摩斯转身欲下山坡。
这时,加布里努斯突然指着前方说道:“大人,山后面出来了两个奴隶。”
加拉德摩斯扭头看去,只见山顶上有两个几乎赤身裸体、皮肤黝黑的男子正急匆匆的往下走,但走到半山腰时,他们看到了站在田间、身穿波顿的加拉德摩斯三人(王国官员的波顿是有特殊花色和条纹,一眼就能分辨),顿时停住了脚步,脸上呈现出惊慌之色,最后竟然转身往山顶跑。
“站住!”加拉德摩斯心生怀疑,立刻大喊一声。
谁知两人跑得更快,三位身穿波顿的官吏怎么可能追上,一转眼两名奴隶就跑过了山顶,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死的!”加布里努斯望着山后郁郁苍苍、连绵不断的山岭,大骂了一声,扯起衣角,擦去脸上大滴的汗水,又将腰间的水囊递给加拉德摩斯。
加拉德摩斯拧开塞子,却没有马上喝,而是问道:“这是谁家的奴隶?”
“肯定是拉奥狄西安家的!”卡巴纳克斯分析道:“大人,你瞧,这山腰到山脚全是拉奥狄西安家的田地,完全阻断了上山的路,如果是别家的奴隶,他们根本不会往这里走,可这两名奴隶在看到我们之前,直接朝田地走来,根本不担心会受到拉奥狄西安家奴隶们的阻拦。”
加拉德摩斯点点头,沉吟着问道:“他们为什么看到我们要跑?”